仰头看着屋顶木梁,朱弘昭挤出一个字:“念。”
曹化淳双手捧着折子,心中恨死了马懋才,连着卢象升、余煌等人也给恨上了:“臣乡延安府,去年
全年寡收,且多天灾又逢今岁少雨,草木枯焦,飞蝗四起几能食人。民争采山间蓬草为食。蓬草尽,则剥树皮而食;树皮尽,则掘山中石块而食,石性冷而味腥,少食辄饱,不数日则腹胀下坠而死。”
“荒唐!我大明圣天子治世,贤能治世之臣如泉涌,怎会有如此凄惨之事!”
赵期也怒了,手中拐杖敲打着地面,他不相信。
曹化淳抬头看一眼赵期,心中苦苦继续念:“饥民相聚为盗,言是与其坐等饥死,不如为盗而死。又烧人骨为薪,煮人肉以为食者,而食人之人,不数日即面目赤肿,燥热而死。于是,死枕藉,臭气熏天。安塞县城外掘数坑,每坑可容数百人,不及掩埋者,又不知还有多少?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百姓又安得不相牵而为盗?而庆阳、延安以北,饥荒更甚…”
只觉得天旋地转,朱弘昭双手按在桌案上,桌上摆的齐整的兵人接二连三在微晃中跌倒,他气的浑身发抖,扭头见侍从司成员涌进来,张嘴问:“都说说
,是人祸,还是天灾?”
余煌拱手:“回君父,臣以为马懋才区区一吏部议郎,官卑言轻,或许是一叶障目之一家之谈,不足以全信。但不可不信,当督促陕西地方加重治理蝗灾。蝗灾流动,流毒各处,必须严防死堵。”
卢象升也提议:“君父,民间多畏惧蝗灾,蝗灾起时拜蝗神而不知、不敢治蝗。当由地方衙门身先治蝗。”
眼前就两种情况,第一种是陕西方面是真没什么大事,是马懋才夸大其词;第二就是马懋才说的是真的,陕西方面涉嫌瞒报天灾。
但根本上,还是在于蝗灾问题。
今年北方的确少雨,这是真正的天灾,人力真没法子;其次灾祸就是蝗灾,这个东西人还是有法子收拾的。
缓缓点头,朱弘昭闭眼,调整呼吸片刻后,道:“卢爱卿,治理蝗灾目的是消灭蝗虫,防的是蝗虫飞扑各地。秦北遭灾,万不可让蝗灾蔓延到山西、河南
之地。朕委你为三河四府巡阅使,节制三河范畴,总督治蝗一事。六品以下,可先斩后奏!”
三河之地,即黄河拐弯东流处的河东山西平阳府,河西陕西延安、西安两府,及河南的河南府,也是三省关键要冲之地。
微微沉吟,朱弘昭继续说:“驻于西京的车骑军团一旅,调归卢卿节制。”
责任重大,连兵权都给了,卢象升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地方上去大干一番,慷慨称喏,领了诏书、虎符,匆匆出宫去三司衙门走程序。
曹化淳感觉卢象升被打发出去,似乎是皇帝故意的…
的确,卢象升风风火火离去,朱弘昭心里也是一定,陕西方面瞒报天灾,而他最敏感的就是陕西的天灾以及饥民。卢象升去节制三河范畴内的四府要冲之地,握有车骑一旅,哪怕形势恶劣十倍,黄河天险在手,还有潼关华山之险,总能把‘蝗灾’圈在那里!
随即,又选了侍从司三人赶赴陕西调查,到底是
个情况必须要摸清楚。
至于陕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反正周应秋,朱弘昭不准备现在动,真有问题也要等西北战事告一段落后再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