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短鼓擂响,车辆堆叠的营垒背后,一杆杆火铳挂着铳刺探出,各营军官不需要指挥台下令,就衡量局势,将南端防线抽出兵力,加固北面。
十里长度上,站了两层铳兵,他们的背后是飞雷箭车。
而他们的面前,除了堑壕、拒马枪、陷马坑外,还有最外围的地雷、引发炸药包。
随行的警役组成第二线,穿着靛青色新式军装,外罩镜甲,或手持长铩用来稳定阵线,或手持刀牌作为车营战术配备中的短刀杀手。
选出的徭役民壮头绑红巾,活动在外围。红巾就是战后记功的凭证,有这个他们战后便有参军入伍的机会。
内层,徭役手持刀枪编成散团待令,待令的还有曹变蛟所部一个正规操训的跳荡铁骑。
营垒里,除了人,还有牛马六万余。
线列战时代,基层军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勇气以及基本的数学能力。他们要在战场中,将一名名士兵补充道合适的地方上去。
他们是战力重组、发挥火力的枢纽。
整个宁夏军团的兵员素质比不上正经训练出来的,可基层军官都是正儿八经打出来的。
不需要指挥高台下达什么军令,成熟的军官、士官老兵就能应对阵线上的常见事故。指挥中枢要考虑的就是大的方面,例如选择战机反攻。
晨雾散去,相距五里。
哈喇忽剌穿着中亚色彩极厚的锁子甲,外罩华贵白狐大氅,见明军防备森严并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心中不快,举起马鞭指了两名千户,向前一挥。
准噶尔部也有成熟的战争体制,号角声响起,阵前换马的奴隶健骑长嚎着,打马冲锋。
马蹄踏过,草屑泥土飞溅。
指挥高台上,刘行孝端着望远镜细细查看。
侯洵套着四面镜甲,手里拄着长剑,坐在刘行孝身边喘着大气。
他虽然屡历于蓟辽二镇参赞军机,可他从来没有在第
一线当过指挥。更没有参与过这么大的阵仗,呼吸加粗,加重。
当年四路大军反攻辽东时,他所在的辽军所部在前线却没赶上交锋,被宣大军包围后,直接哗变,将他绑了交给宣大军。
“赤先!黄次!蓝队第三!锋线预备…”
宁夏军团兵员的素质让基层军官无奈,短时间根本学不了一线交叉射击,只能将第一线军士分成三队,右臂上绑上彩带以示区分。
如果敌方一来就是密集冲锋,那就进行简单的三轮社稷就行了,可偏偏是散骑试探火力。那打齐射就亏了,只能有目的的降低一线火力密度。让一线铳手,分成三个批次交叉施放。
喘着粗气,准噶尔部奴隶散骑一手握着马绳,一手握着弯刀,身上只有一层简陋皮甲,一个个没有张弓,而是在奔驰的战马上面艰难站了起来。
“寻死。”
刘行孝吐出两个字,抬手将面甲扣在脸上。
“发!”
西边左旅军官齐声大吼,这边两丈高的指挥高台上,陈国策张着嘴抬着眼皮子等待射击效果。
铳声三连炸响,虽不整齐,但也完成了连续火力的基本要求。
第一排后撤填装,第二排迈步上前铳口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