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邻不想继续聊那个话题,往旁边滚了滚,和徐存湛拉开距离。
圆滚滚的棉花胳膊从掌心跑路,徐存湛也不着急,顺势将空了的掌心撑在床铺上。
陈邻从床位一直滚到床头,翻身坐在枕头上。她原本还想问徐存湛为什么不把头发扎起来,但现在也不敢问了——她怕徐存湛怀疑自己暗恋他。
虽然陈邻也觉得自己是对徐存湛有点好感,但绝对!绝对!绝对还没有!到暗恋的地步!
谁让徐存湛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长得这么好看,她对徐存湛有点好感是很正常的。
缩进被窝里闭着眼睛,陈邻在心里数羊想要快点睡觉。但还是睡不着,她平时睡眠质量明明很好,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眼前会突然冒出一张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可怕鲛人脸,立刻又将陈邻惊醒。
她被吓醒后便睁着眼睛盯天花板,耳边传来徐存湛的声音:“还是睡不着?”
陈邻揉了揉自己的脸:“还是睡不着。”
徐存湛伸手,在自己搭包里摸来摸去,摸出一张符纸,往陈邻额头上拍去;他手速太快,陈邻都来不及拒绝——随着符纸清脆的一声拍在陈邻额头上,小玩偶倒地安睡,呼吸均匀。
做完了好事的徐存湛继续打坐,修行,元神沉入灵台。
双脚落到死水上面时,徐存湛微微皱眉,低头,鞋尖碾了碾水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死水好像不那么硬了?
但死水面依旧风平浪静,四面昏暗,唯独那堆五颜六色的杂物,显眼得和整个灵台格格不入。
其中有一个半人高,外形奇怪的立柜,引起了徐存湛的注意力。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立柜顶上有喇叭花形状的摆件,在喇叭花底下,还有一片不断转动的圆盘。
徐存湛走近,圆盘转动,他从未听过的古怪语言唱着空灵的歌。
关于这尊奇怪立柜的记忆在徐存湛面前展开,他再度触碰到陈邻的世界——
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左边整排明亮的落地窗,右边是房间,墙壁刷得雪白。徐存湛目光往上,在墙壁高处看见一排标语,是他陌生的语言,一连串符号挨挨挤挤,好似咒文。
他很快就找到了陈邻——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来,因为在这段回忆里面,陈邻还是个小孩子。
她看起来好小好小,像一朵小小的花苞,站在一扇房间门旁边,身后往后靠着墙壁,看着前方的落地窗发呆。
太阳光把她圆润的脸颊照得白里透红,乌黑柔软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三股辫之间穿插着白色花朵与珍珠饰品,红丝绒的蓬蓬裙好像天生就该穿在她身上那样合适——那张脸和长大后的陈邻,仍旧能看出许多相似之处。
就是神情不如长大后的陈邻那样活泼。
她身边的那扇门打开,一个拎着礼品袋的年轻女人走出来。她戴着黑色口罩,围巾,白风衣搅动身边微风。
陈邻喊了声‘妈妈’,然后跑过去抱住女人的腰,小巧的脸埋在女人腹部。
女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摘下口罩露出全貌。
她眉眼和陈邻有点像,很明显有血缘关系,只是神色憔悴。但在陈邻仰头看向她时,她仍旧露出笑脸:“是不是等了很久?”
陈邻摇头:“没有很久,只有一会会。”
女人弯腰把小女孩抱起来,转了个圈,贴着她柔软的脸颊肉轻蹭:“那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中午想吃什么呢?”
陈邻乖乖抱住母亲的脖子,声音是小孩子独有的稚气柔软:“想吃妈妈喜欢的菜!”
女人听见这句话,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她亲了亲陈邻额头,抱着女儿往外走。
小姑娘好奇的问:“爸爸呢?”
女人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礼品袋:“爸爸在这里。”
小姑娘睁大眼睛:“啊,爸爸不住罐子了吗?”
女人轻声:“不住罐子了,妈妈给爸爸换了个更好的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