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湛稍微收敛了笑,没理会陈邻安慰他的话,反问她:“怕痛?”
陈邻点头:“当然怕痛啊,除了没有痛觉的人之外,谁不怕痛啊?”
她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好像这个答案就和天亮了会出太阳一样是日常知识。徐存湛盯着她,她也不心虚,只是脸上露出一点困惑,好像不能理解徐存湛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徐存湛想到陈邻对着镜子打耳洞。
少女踮着脚尖,倾身凑近镜子,绷直的脚背拉扯出一条脆弱又顺畅的线。每次打下一个耳洞,她小巧的脸便皱巴一次,小口的吸气,肩胛骨小幅度耸动着抽紧。
他移开了视线,语气一如既往:“既然陈姑娘怕痛,那就算了。”
徐存湛答应得那么快,陈邻反而怀疑起来。被徐存湛吓多了,她总觉得徐存湛如果很快的答应一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必然有诈。
但她盯着徐存湛的脸,徐存湛的表情又很正常。陈邻看来看去,徐存湛还是那个表情,动也不动。
一时无言,陈邻挪远了一些距离,自己找了个有很多花瓣堆起来的柔软地盘躺着晒太阳。有苏的太阳确实舒服,就连太阳光都恰到好处维持在一种令人恰好能接受的亮度上。
被这样的太阳晒着,陈邻晕晕乎乎很快就陷入了睡眠,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去。
徐存湛瞥了眼躺在落花堆里的布偶,对方躺着不动时,看起来和普通的布偶也没什么区别。但在徐存湛眼里,陈邻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布偶。
他知道布偶之下那个灵魂的真实模样。
脖颈上的因果线不刻意去摸时便感觉不到,但他伸手抚过自己脖颈,眉头不自觉皱起。很快,徐存湛又舒展了眉头,恢复平时的表情,从腰间搭包里抽出师父和师兄的信来。
师兄的信没什么可读的,只是明里暗里的暗示他若有困难,一定记得写信回去求助,翻跟头一点也不丢人等等。
徐存湛看完第一页,便懒得再看后面的,打了个响指将师兄的信烧掉,转而又去看师父的信。
师父的信要更简短一些,只用一张信纸,还只写了正面,内容无非是嘱他潜心修炼,领悟人间,但不能贪恋红尘,放纵享乐等等。
出于对师父的尊重,即使很不耐烦这种内容,徐存湛也好好的把那封信看完了,转头将信纸翻页,自己从搭包里抽出一支笔,在信纸反面写信。
三两句写完信,落笔自己的名字,徐存湛将信纸折成蝴蝶,托在手心轻吹一口气。
纸蝴蝶霎时振动翅膀,像流光似的飞向天际。
放飞纸蝴蝶后,徐存湛起身掐手决,在玩偶周边布下一个简易的保护阵法,然后去找大狐狸了。
有苏他不常来,对地形却很熟,一路走过去,所有的狐狸远远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都像避难似的躲开。等徐存湛走到大狐狸居住的那片桃花林时,大狐狸便抱怨:“你也收一收你身上的剑气,吓着我的子子孙孙了。”
徐存湛反怼回去:“这么不经吓,锻炼一下也是应该的。”
然后一边说着不礼貌的话,一边收敛了自己周身的剑气。
大狐狸面前高悬着一个半人高的巨大炼丹炉,狐火燃烧,里面不断传来一股辛辣的香气。装着陈邻本体的棺材就放在大狐狸旁边,棺材盖是开着的,以方便它做参考。
大狐狸:“炼制灵偶于我而言不是难事,你应当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信不过我吧?”
徐存湛照旧不理它的问题,自顾自说自己的话:“灵偶炼制完,我得陪陈姑娘去一趟南诏,找你那个旧友打听酆都的位置。”
“我之前从未去过南诏,此去路途遥远,带着陈姑娘的尸体多有不便,路上若是不慎损坏,也添麻烦,所以在我找到酆都之前,想先把陈姑娘的尸体寄存在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