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钥匙 他、绝、对、是、故、意、的!……

沉珠 林格啾 3717 字 7个月前

却听耳边“簌”的一声。

她甚至不及反应,回过神来,只见那巴掌大的怪蜘蛛跌在地上。

一枚银针穿过蜘蛛头,它那“八条长腿”抖抖簌簌地抽搐几下,很快,便再没了动静。

这?

沉沉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捏着魏弃衣袖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陛、陛下的眼睛……能看见了?”

“有声音。”

“声音?”

蜘蛛在网上窸窸窣窣爬的那点动静,也能叫声音?

沉沉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胸口——承明殿中,她也曾迎面受过魏弃一招,对这捻叶为刀的弹指功夫记忆犹新。如今看来,他那日……甚至还没用全力。

似察觉出她的惊愕,魏弃扭头“看”她。

想了想,不知从何开口,却是伸出手来,将五指平摊在她眼前了。

“这几年,”他说,“练了些旁门左道的功夫。”

一眼看去,那五指如旧纤纤。

但仔细看,每只指尖侧面竟都磨出粗糙老茧——难怪头先湖心亭中,他的手指轻抚过处,自己总觉得脸上痒痒的。沉沉一脸恍然,轻捂脸颊。

“为何?”却仍是不免好奇地问。

他天生异于常人的体质,注定了他若有心杀人,不死不休,无人可免其死。又何须借助什么旁门左道?

“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

“七年前,我曾败在手执银蛇剑的刺客手下,四年前,他孤身入宫,将你从地宫带走。”

魏弃的话音平静:“我不会死。可,若连你也保不住,再多本领亦无意义。”

他虽擅武,却并不喜此道,否则,困在朝华宫的这十一年,便不会宁肯把时间花在刻木读书上,也不愿匀出几日几月的光景钻研习武。

便是顾华章想尽办法为他搜罗来江湖世家各式内功心法、刀剑套路,他亦不过闲暇时解闷翻翻,鲜少用以实践。

直到这四年。

“若他再来,”魏弃说——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自明,“我绝不会再让他……”

【啪嗒。】

话音未落。

却是谢肥肥玩闹间,不知怎的碰倒了一只木匣。

锁扣被砸开,里头物什稀里哗啦撒了一地。沉沉来不及听魏弃后话,下意识低头、循声望去。

看清那里头装的什么,又不由“咦”的一声,蹲下身。

谢肥肥的爪子灵活滚起其中一块圆润的鹅卵石,骨碌碌滚到她脚下,讨好地“喵呜”叫。

沉沉抱膝蹲下,看着从那木匣中滚出的一堆稀奇古怪石头、早就凋败泛黄的枯枝烂叶。

忽的想起,昔年自己孕中不利于行,整日困在那四方榻上,谢肥肥便是这般,每日从外头野完回来,便给她带来一堆莫名其妙的“礼物”。她不忍伤了它的心,所以,概都一一收起。

只是……

她的目光忽定定落在脚边那只青翠的竹节镯上。

木匣中的旧物,早都随时间而枯萎老化,唯独它颜色如初,半点没有变化。

这镯子理应放在她的妆奁中……怎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自己错手放的?还是,梨云?

沉沉满脸疑惑地拾起那竹节镯,仔仔细细地“观摩”半晌。

魏弃自也听到方才谢肥肥闹出那噼里啪啦的大动静,却迟迟没有反应。直等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轻扯了扯他衣袖,他复才慢吞吞——随她一并蹲下。

沉沉身子微僵。

不太适应这突然肩并肩的亲昵,有些别扭地悄悄挪开半步。

魏弃没有点破,也没有继续动作,只是问她:“撞倒什么了?”

“一只……旧木匣,”沉沉说,“里头有些石子树叶之类的小玩意儿,想是孩子玩闹,随性装的物什,不知怎么、也混进里头来了。”

说完,忽的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有只镯子,她又连忙补充:“不对,还有这……”

她将那竹节镯捧在掌心、递到他面前。

视线不经意落在镯心内侧那并不明显的花纹处,却蓦地定住。

花纹奇特?

时大……时小?

越看,越眼熟?

“嗯?”

“还有这只……镯子。”

“什么镯子。”

魏弃循着她声音方向微微偏头。

两人本就离得近,他这一偏,沉沉几乎能感受到贴近颊边的温热呼吸声轻拂耳廊,只觉痒得慌,下意识往后一躲。

岂料这一躲,重心却没稳住。伴着一声惊呼,她一屁股跌坐在地,手里原本捧着的竹镯亦随声落地。

一旁的谢肥肥滚石子玩得正欢,忽见面前多了个大个的,想也没想地“抬脚”一踹。

“别——”

沉沉抬手去拦,仍然慢了一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翠色,“嗖”的一下,随着灰尘飞溅、滑进了不远处的红木箱底。

谢沉沉一脸黑线:“……”

谢肥肥歪头:“喵呜?”

一人一兽,在诡异的空气中对视。

好半晌,最后还是魏弃出声,打破平静:“何事?”

“……镯子掉了。”

沉沉说着,僵硬探头、看了看那黑漆灰蒙的箱底。

想找个竹竿来把镯子扫出,魏弃不发话、又怕显得在这朝华宫中太过轻车熟路;

可真要她拿手去摸——沉沉回头望了眼“死不瞑目”的大蜘蛛,不由地迎风落泪。

“掉哪了?”

“箱子……底下……”

“带我看看。”

如何带一个双目失明的人“看”,那自然也只剩摸了。

沉沉硬着头皮捉过魏弃的手,领他覆上那红木箱面,另一只手轻拍了拍示意,“就在这底下——等等!陛下,等……”

眼见得他伸手就要往箱底摸,沉沉惊得抽出手来,见他动作依旧,又连忙攥住他手臂。

“我、我这就出去寻只木棍来,”她急道,“旁边就是小厨房,里头总多少有些柴火。”

“……嗯?”

“底下若是有什么蛇虫鼠蚁,伤了陛下的手——”

她倒是不怕老鼠,毕竟从前被关柴房的时候不少:人在柴垛上睡、老鼠就在柴堆里爬。说来还算半个“邻居”。

可唯独从小到大,却对那些蜘蛛蜈蚣蛇之类的虫蚁避之不及,见了便头脑空白、浑身发麻。

为这事,小的时候,隔壁王家虎头没少抓蜈蚣来吓她,最后又被阿兄拎着棍子打回去,收拾得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