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研墨一样,以血为水,以各种古怪东西为墨块,楚凌霄动作不紧不慢地磨着,任由里面魔气渐渐氤氲翻滚,最后磨好的时候,魔气又全部沉淀下去,融入了每一滴暗红色墨汁中。
如今他只是普通人,接连取掌心命线处的血,又时时接触魔气,所以身体才会越来越差。
午后,楚凌霄忽然叫来王管家,让他备车,说是久病在家,心情烦闷,要去小淮山上将养一段时间。
如今正是秋日,小淮山上的枫树林倒也称得上一景,王管家诺诺称是,忙去准备去了,一面在心里嘀咕着土财主的日子过得真是潇洒,哪里像他这样,生来就是劳苦的命。
小淮山就是楚凌霄附近的一个小庄子,因为在山顶,颇为僻静,是个避暑看枫叶的去处,并不适合长住。
也是因此,小淮山上并没有安排多少下人,多数都是负责看守山庄的护院。
另外就是几个洒扫的婆子老仆,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东家忽然到来,庄头诚惶诚恐上前拜见,得知楚凌霄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庄头犹豫片刻,试探着说:“老爷,这里也没个能使唤的丫鬟,都是些粗手粗脚的婆子老仆,小人家里恰好有个闺女,长得清秀可人……”
此话一出,便是霍青都明白庄头什么意思了,登时大怒,“严庄头未免操心过度,老爷若是需要丫鬟伺候,还能找不到可心的?如何就需要你来安排了!”
严庄头本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大胆一试,被老爷身边的随从一吓,噗通跪在地上求饶。
楚凌霄咳嗽两声,摆摆手,“你且下去吧。”
严庄头感激涕零地退出去了,霍青很是气闷,一边给老爷倒了杯热水,一边忿然:“这庄头在小淮山上掌事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一号人物了!就他那样粗鄙不堪的模样,能生出什么好女子来,竟然还想近老爷的身!”
在霍青看来,他家老爷那就是谪仙,长得仙姿玉貌,每次跟其他人走在一起,那绝对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仙鹤,岂是一个庄头家女儿就能肖想的。
严庄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在侮辱他家老爷。
看霍青气得呼呼喘气,楚凌霄不由好笑地摇头:“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去休整一番。”
知道老爷惯不爱人近身伺候,霍青也没嗦,施了一礼就退下了。
小淮山距离云鹤别庄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哪怕来的路上走的是他自己出钱修的青石道,霍青赶着马车,依旧跑了一下午。
抵达小淮山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楚凌霄稍微休息了一番,用了霍青送来的饭菜,又喝了今晚的药,他所在的院子,就没有留下第二个人。
严庄头刚被训斥过,就算是疑惑老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如何能行,也不敢出声询问。
霍青则是习以为常,每次去往别处,老爷都不喜欢身边有人,就算是在云鹤别远里,主院伺候的人也都是白日在院中干活,晚上都要离开主院,去往下人房休息。
虽是秋意渐浓,却还有零星的蛙叫虫鸣,楚凌霄披了件冬日才穿的狐裘,抱着陶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怡然地抬头看着天上繁星密布的银色长河。
且说自从那日被个牛鼻子老道吓退后,女鬼秋容就怨恨难耐,连她孩儿都有些怕怕地躲进了槐树中,不敢再挂在她背上与她玩耍。
秋容也不在意,虽说她待孩儿一向爱护,可到底她是个缺魂少魄的厉鬼,对待孩儿,只有生前守护他的执念,感情是什么?女鬼秋容只懂怨恨杀意。
想着孩儿不跟着她去也好,免得对上老道士的时候她还要束手束脚。
当天夜里退回来后,女鬼秋容按捺着越发浓烈的怨恨消停了两日,第三日晚上,终于忍不住趁夜飞去云鹤别庄,想要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在那老道士赶过来之前杀了那负心汉。
谁知到了云鹤别院,女鬼秋容竟是连院墙都没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