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知道秦枝讨厌她。
这是一种直觉,她很强烈的感受到了,却找不到原因。
刚开始她没当回事。
因为从小到大,她最擅长的就是和人打交道,她有能力让别人喜欢她,也有能力让自己讨厌的人被其他人讨厌。
秦枝比她想象中难搞,一次次触碰她的底线。
刚才听大家七嘴八舌聊八卦,她才知道,原来秦枝已经搬到李京州对门去住了。
那一刻,耻辱,愤怒,不甘……各种情绪交织着涌入脑海。
她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
一开始,她只不过想给秦枝一点颜色看看。
可现在,她想让秦枝输。
狼狈的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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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州从学校离开之后,到医院去了。
白灵当时正想下班,门被人不耐烦敲了几声,她喊“进”,还以为是同事找她有事,结果来得人却是李京州。
这两年,但凡他主动到医院来,都是情绪已经糟糕到没办法更糟了。
白灵看着他,没有开场白过渡,直接问:“是家里的事吗?”
李京州坐到沙发上,仰躺在靠背上,眼神空洞看着天花板:“是,也不全是。”
白灵顿了顿,走到他面前:“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天出差回来,在机场遇见李明城了。”
他们谁都没理谁,拿了各自的东西,各回各家了。
可哪怕没吵架,就这么打了个照面,李京州心里也不痛快。
所以下午他又去借运动发泄。
他们父子关系恶化在奶奶寿宴那天。
李京州那天回了老宅,却意外发现继母搬进了他母亲以前的房间,而自己的房间也被继弟占用为储藏室,摆满了手办和模玩。
他忍着要发作的怒意,心平气和问李明城为什么不管?
李明城的大道理讲得很好,人都死了,没必要摆样子搞纪念,还是要用在活着的人身上,才有价值。
不愧是商人。
价值比感情重要。
何况他对母亲最多的感情,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李京州知道和他无话可说,于是摔门而去。
谁知继母一在门口听墙角,看到他慌了几秒,很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李京州顿了顿,也回以一笑。
随后他到母亲的房间呆了很久,出来后又到自己那屋,从进门就开始砸,佣人听到动静,不敢制止他,只能在门口惊叫。
家里人和宾客们先后闻声赶来,看到了李京州发狂的一幕。
继弟大叫着上前和他撕打,却被他一脚踢开,李明城上前阻拦,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他拿舌头,拿起柜子上的雕塑,干脆把柜台玻璃都砸碎。
几分钟后,他在一片狼藉中被人推搡着离开。
走在旋转的楼梯上,听到楼上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惊呼。
空气中有一股焦味儿,浓烟滚滚而来,不时还有爆破声响起,像炸鞭炮一样。
他转头,看见曾经属于母亲的那间房里充斥着浓烟与火光,一股股火焰,不停往外窜。
几分钟前,他亲手点燃了那把火,又故意去砸东西转移注意力。
前人栽的树,后人要乘凉,也得问问前人愿不愿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既然他守护不了属于母亲的东西。
那就毁掉。
李明城在身后咆哮:“你个不孝子!最好死外边,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李京州看着李明城的脸,很清楚他这句话说得有多真挚。
他早在李明城出轨的那一刻起,就被遗弃了,后来的美好就像一个沙漏,直到母亲自杀的那一刻,沙子全部流逝殆尽。
他这几年过得乌烟瘴气,全拜这个男人所赐。
火在失去控制的燃烧,正如李京州的理智,正当他想说些什么回击的时候,余光瞥见在大厅攥着手绢,捂着嘴痛哭的奶奶。
李京州有一秒钟的歉意。
他急急下了楼梯,走到奶奶面前,“对不起”三个字就滚在喉头。
忽然一个巴掌打过来。
老人家力气不重,李京州脸偏都没偏一下。
可他还是被打懵了。
一把火,把老人家的怒气也烧起来了:“那间房是我让雅萍住的!你有本事把我这把老骨头也烧了!”
“文晴是我的儿媳妇,雅萍也是我的儿媳妇,你是我的孙子,京炜也是我的孙子,我自问从没有亏待过你,反倒是亏欠京炜太多太多……你一个不高兴就要打人,烧房子,我看这个家你是真不想待了,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李京州紧咬着牙,下颌线紧收,拼命抑制住从四肢百骸处蔓延开来的寒冷。
说来可笑。
他这样的人,竟还以为这世上还有人愿意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