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枝再见到李京州,已经是十二月的中旬。
其实这期间,只要她去敲个门,或者跟韩玫蹭个饭,就能见到他,但是自从初雪那天,她在他家里说了那么多真心话之后,就没办法再面对他。
系里初选的前一天,韩玫帮秦枝找了舞蹈系的学姐纠正动作。
学姐给秦枝一个评价:“跳得很差劲,但不丑。”
秦枝对此无言以对。
学姐又问:“你的身体还能再软一点,之前应该是怕疼,拉筋没拉开吧?”
“也没有,我每天都拉筋……”
学姐一看秦枝这样就知道她心虚。
于是接下来,她二话不说先给秦枝压腿压背。
几分钟后——
“操操操……”
“不行不行不行,疼疼疼……”
“轻点轻点……”
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响彻练习室。
秦枝很少喷脏,除非忍不住。
她样子滑稽,眼泪鼻涕汗都糊在脸上,大家看得既心疼又忍不住想笑。
她本身就是不服输的性格,即便知道自己在出丑也没喊停,最后拉完筋,秦枝捂着眼睛哭得一抽一抽的。
这完全是生理性泪水,太疼了,她忍不住。
学姐踢了踢她的腿:“起来擦擦汗,晾汗容易感冒。”
秦枝摇头,她又累又晕,可能是有点低血糖了,每个字都说得很痛苦:“我起不来,你把毛巾给我。”
她一只手仍在捂着眼睛,另只手高高伸出去。
等了几秒。
她的手掌忽然被人握住。
那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却并不单薄,带着几分干燥的温凉。
秦枝怔了一秒,眼睛从指缝里睁开,一看——
“我靠!”
李京州什么时候来的?!
秦枝简直要发疯。
她第一反应就是别开脸,手拼命往外挣,他把她的手骨都要捏碎了,就是不放过她。
“你放开我,别看我!”
她躲不开,就拿脚踢他,像个泼妇。
李京州动都不动弹一下,任她撒泼。
旁边的人早就噤了声,一个个都看傻了。
她们没见过这样发疯的秦枝。
更没见过这样的李京州,噙着笑,眼睛黏在秦枝身上就没下来过。
秦枝挣了一会儿,渐渐没力气了。
她意识到自己这样不过是越挣扎越狼狈,突然就不动了,喘着气坐在地上,像一只鼓着腮呼吸困难的鱼。
李京州这才说:“起来。”
秦枝垂着脑袋,瓮声问:“谁能帮我把毛巾拿来?”
“自己起来拿。”李京州一句话,让想帮秦枝的人都打消了主意。
秦枝不傻,她知道他就是要看她的丑态。
气急之下,干脆扑过去,空着的那只手扯了他的衣摆,往脸上一抹。
眼泪鼻涕汗都擦他身上。
大家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瞪大了眼,用表情互相交流,示意这出戏的精彩。
秦枝擦完脸,顺势扶着李京州的身体站了起来。
原本以为李京州会生气,可他只是随意睨了她一眼,问:“这叫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