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宾客无不瞪大双眼,万分吃惊地看着与先前判若两人的“易川”。客人们纷纷起身离席,来到了高渐离面前,恭敬地朝他鞠躬揖拜,将他尊为上宾。
赵骧皱紧了眉头,眼中跳动着某种炽热,瞪大双眼道:“易先生…能否再…再为我等击筑一曲?”
高渐离昂然而立,像抚摸心爱女子的秀发一般,五指轻轻抚过筑琴的琴杆、琴身、琴弦,眼神飘渺而又悠远。
“琤——”竹尺击弦,音符清扬。
高渐离一边击筑,一边高唱: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车辚辚兮旌旗飏,三千里路兮瘁服骖!
“图穷尽兮匕首出,光芒万丈兮秦宫暗!
“赴国难兮挽狂澜,熊咆龙吟兮撼秦川!
“血可流兮头可断,剑客英名兮不可惭!
“身既殒兮魂魄在,万世长明兮耀肝胆!”
高渐离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易水河畔——
旭日东升,寒风猎猎;易水两岸,蒹葭苍苍。
白色的魂幡风中狂舞,剑客踏着朝阳,在为生人举行的丧礼中渐行渐远渐无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士皆嗔目,发尽上指冠!
《易水歌》雄浑激荡,抒尽男儿视死如归的意气,举座宾客无不掩面而泣,泪落如雨。
晚宴散去,赵骧将高渐离请入了内堂雅室,令下人添油明灯。
赵骧开门见山道:“如果赵某没有猜错,阁下便是名动天下的燕国乐师——高渐离。”
高渐离安之若素:“没错,我就是高渐离。”
赵骧面部微微抽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阁下高居秦人通缉榜之上,凡包庇纵容之人皆受连坐,轻者肉刑,重者死罪。阁下隐姓埋名混入我府上,却是想要将赵某陷于何等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