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名老者缓缓从人群中站起来，目光从深陷于眼窝中的苍老眼珠射出，不卑不亢直面着眼前这位咄咄逼人的铁衣卫队长，灰白色的胡须下牵起一丝微笑：“我说秦官爷，我们这些人大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庄稼人，稀里糊涂就被您和您的手下抓来这里，我们什么也不懂，你让我们供出谁？供出一个耳朵已快要聋掉的糟老头子，一个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太婆子，

还是供出一个还在给孩子喂奶的年轻寡妇呢？”

车良眼神冷冽迫人：“你知道刺客余孽的下落？”

老者摇摇头，从容地笑道：“我不知道什么刺客的下落。我只知道，各位秦官爷佩刀仗剑，为难的全都是些老弱妇孺…”

“咻！”一支弩箭呼啸而来，直直地钉进了老者的胸膛，鲜血淋漓了他洗得发白的蓝色棉麻上衣。

车良放下了刚刚发射的秦弩，交给身边的副佐。“那你的话就太多了。”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刚刚射杀了一头猪，或是一条野狗；或者不如猪，更不如狗。——若是猪狗猎物，他至少还有杀死猎物的快感。

李彦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在场所有百姓，更加低着头，更加蜷缩着颤抖。

“秦——国——无——道！”老者憋着最后一口气，用尽生命最后力气说出这四个字，最后重重喷出了一口血雾，便“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动静。

车良下令将死者尸体拖出来，陈列在所有人面前。

副佐用长剑拍拍死者尸体，厉声道：“再不供出刺客余孽，你们只会比他死得更惨！”

滚烫的热浪吹拂着老樟的枝叶。火势已经迅速蔓延到了百步开外。

车良失望地摇了摇头，大声命令道：“绳子准备！把所有人捆到树上！”

十几名铁衣卫立即行动起来，粗大的麻绳在李彦的眼中晃动。

“住手！”一声咆哮冲破了热浪，“我是六国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