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实际上老师们都知道,会去参加竞赛的,也就竞赛班的二十位学生了,但明面上大家还是要走个流程的,高一年级除了一班二班外,其他班的数理化三科的老师挑出四个单科成绩最好的学生,去参加竞赛考试进行选拔。
三班选出的是江柠、徐秀丽、沈锡荣等人,平行班总共选出了三十二个人,两个重点班只要是想参加的,都可以参加这次选拔考试。
考试是在周六举行的,别的学生周五晚上就可以回去了,参加考试的学生不能回去,对此徐秀丽十分烦恼:“我又不是竞赛班的?为什么我也要考试?明天我都不能带菜过来了。”
徐秀丽是个典型的妈宝女,对家人十分依恋,每周五放学,回家最积极的就是她了,放学铃响第一件事就是回宿舍拿早已打包好的背包回家,每次回宿舍最晚的也是她。
倒是何小芳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说:“你们俩放心考你的试去,今天你们打饭打水的活,我全给你们包了!”
她知道她做的有限,就尽量在干活的时候积极一些,平时周末宿舍里的卫生,都是她在做。
江柠每天早上都去跑步,跑完步去食堂打早餐送去店里和江爷爷一起吃,她就趁着这时间打扫卫生,将寝室的边边角角、桌子阳台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不趁着这时间打扫,江柠回来就会和她一起打扫。
江柠和徐秀丽虽然都没有说,但何小芳做的这些事,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徐秀丽是首次周六还留在宿舍,现在宿舍就有了三个人,何小芳、徐秀丽、江柠。
徐秀丽见何小芳每周都不回家,问她:“你一直待在学校不回去,你家人不会担心你吗?”
一句话说的何小芳沉默了。
“不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背过身,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他们才不会担心我呢。”
他们只关心弟弟。
何母连生三女,中间还因为计划生育,打掉了一个女儿,才在时隔几年之后,生下一个宝贝儿子,何父何母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家里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挣来给儿子的,还教育她们姐妹三个,要好好对待弟弟,她们之前就是没兄弟,她大姐才被人离了婚,没人要的。
“你们要是有个兄弟,那家人哪敢这样对你大姐?”何父何母之前也因为没有儿子,在村子里头都抬不起来,说话都不敢大声,也是有了儿子后,何母说话声音才大了起来的。
可何小芳不解,她大姐明明也生了儿子啊,都说生儿子重要,可大姐生了儿子,不照样被离婚了吗?那家人也不要她大姐生的儿子呀?
她心头有疑惑,可她身边的环境,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跟她说,女人一定要生儿子,生了儿子才能挺得起来腰杆子,可她大姐的事情又明明和她们说的话是矛盾的,是不对的。
她不知道该怎样抵抗这样的环境,只本能的想要远离。
她在学校很开心,她不想回去。
在学校她还能把时间留出来学习,回家后就只有干不完的农活了。
冬天还好,只是一些家务事,最多只是冷一点,马上就是暑假农忙时节,每天是割不完的稻、插不完的秧、烧不完的饭和喂不完的猪,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活,都是她和大姐的。
她大姐因为住在娘家,还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头都抬不起来,从早到晚每天都是干不完的活。
她黑也不是天生的黑,不还是从小到大做农活,在外面晒的吗?
可她不愿意跟别人说她家里的事,怕别人看不起她。
她转过身,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江柠和徐秀丽,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她嘴唇有些厚,这让她的相貌有些大地之母的质朴感,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说:“就像你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一样,我也无法理解你为什么每周五都那么高兴的想回家。”
因为从没有感受过如徐秀丽那样的被家人全心全意的爱过。
她恨不能一辈子待在学校里,就不用随时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什么时候被嫁出去换彩礼。
回答她的,是徐秀丽给她抓的一把开心果和山核桃。
山核桃和开心果很贵,过年大姑带给她的都吃完了,现在的都是她妈特意叫人从市里给她买的,她一般只跟江柠分享,偶尔也会分一些给何小芳,寝室里人多的时候,她就给她们分享一些瓜子花生之类。
尤其是刘萍,占便宜没够,脸皮又厚,知道她脸皮嫩,每次她分享什么吃食的,伸手就是一大把,还嫌不够,两只手来抓,她真是被刘萍这么占便宜的模样给吓怕了,平时她在的时候,她都不敢拿零食出来吃。
何小芳是听江柠说了,才知道这些干果比肉还贵的,见她给自己抓了这么一大把,吓了一跳:“不用不用不用,太多了!”
徐秀丽笑着了一下,嗔道:“吃你的吧,得亏了刘萍不在,不然我还不拿出来呢!”
想到刘萍平时在宿舍那猛虎扑食般的吃相,何小芳也不由地笑了,小心地将徐秀丽给她的一大把山核桃和开心果放到她床头的纸盒子里,留着饿的时候慢慢吃。
江柠说这东西补脑,她什么时候刷题刷的脑子累了,就吃两颗补补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