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华突如其来的开口，让洛秋一愣，她看上去很是疲倦。

以往李芳华总是浓妆艳抹，将自己打扮的如同孔雀一般花枝招展，妆容就好像成了厚厚的铠甲一般。

而今天的她卸掉了浓浓的妆，返璞归真，反而是素颜出在了她的面前。

洛秋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李芳华的素颜了，也许是大四开始实习之后，突然有一天李芳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兴许是因为毕业了，实现了财富自由，所以她对自己的打扮越发的看重。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李芳华笑了笑，满满的疲倦从她的眼底晕染开来，似乎五官都浸润着一股苦涩。

“还有对不起。”

“可能我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想着跟曹岩在一起就能成为当地人，不用再为车房奋斗，辛苦，跨越了阶级，人生都不一样了。现在想想，真tm的都是狗屁。还因为他，针对你！”

突如其来的脏话，引得洛秋侧目，她淡淡地开口道，“说起来你这个规划还真的没有错。一部分的女生喜欢自己奋斗，一部分的女生喜欢走捷径。人跟人的思维不同，想做的事情也不同。”

“只不过你这个规划中男主角出了点问题，不是你想象中的光伟正，反而道德低下，品德败坏，所以你才会如此厌恶。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你的道德三观，还是没有被这复杂的社会所污染的。”

否则的话，有些人即便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人，她也不会松手。

毕竟沉没成本太大了，放手就意味着一切从头开始，所有东西都要自己打拼，习惯了走捷径，又怎么会想要吃苦呢？

李芳华笑了，“洛秋，你永远都是想的那样通透，对的没错，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我再没有道德一点，若我三观再低下一些，说不准在知道曹岩做的这些事情之后，我也会当做没看到。顶多就是觉得他想要在你面前装逼罢了，但是不行！”

李芳华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湿润，似有水光在闪烁。

“我是从山村里面走出来的，从小到大，我那么辛苦地读书，那么拼命地努力，成为父母亲戚的骄傲，成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我成绩好能力也不差，为什么要被一个男人压在脚下？以前从没有深思过，只以为男人就是比女人厉害。”

“可出了曹岩这个事情之后，我想了想，当初我们村那么多学生，男生也不在少数，可是没有一个人的成绩能够超越我，我一点都不比这些所谓的男人差，那到底是什么影响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曹岩的看法？”

李芳华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自卑，因为见过这个繁华城市每个人都光鲜亮丽，只有我就好像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一样。我的自信，我的骄傲，全部一一被打破。”

洛秋默默地听着，就好像是垃圾桶一样，听着李芳华吐黑泥，说着自己来到s市之后的变化。

她的思绪有些飘忽，说起来她的身世比李芳华还要凄惨一些。

至少李芳华有疼爱她的父母，而她什么都没有，靠的只有自己。

只能说像李芳华这样山村出来，忽然进入繁华的大城市而心性偏移的人不在少数。

但是能像她一样幡然醒悟的恐怕更少。

洛秋从不觉得一个人有野心有野望是什么坏事，她也有。

毕业后进入公司，她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不在往上爬，多少个通宵的夜晚，多少个被客户刁难，被上司责骂的日子，她都咬牙一一克服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能靠的只有自己，哪怕生活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下去。

但是通过曹岩的事情，洛秋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自己做的再好，再努力也是没用的。

于是这样自己憋屈死，还不如换个方向，重新开始。

李芳华也有自己的野望，只是用的方法不同，她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男人身上，那才是最虚无缥缈的。

幸好，她现在醒悟过来了。

对于李芳华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跟困扰，洛秋自觉自己没那么圣母大度到一笔勾销，但是对于她的改变，洛秋还是给予了赞赏，“你想明白了就好，总比浑浑噩噩活着要好。”

李芳华看着她笑了笑，神情有些放松，“是的啊，不过我以为曹岩被经理骂，没想到男人果然是护着男人，经理居然找人事想要我主动辞职。笑死了，他们把我当傻子呢！”

洛秋挑挑眉，“这我居然不意外，当初我跟曹岩竞争，经理不就提携了曹岩吗？他可是经理的得力助手，出了这样丢脸的事情，自然是要把你这个当事人赶走，这样才能平息风波，继续保住曹岩。”

李芳华咬牙冷笑，体会到当时洛秋的无助与恶心，“他们别想，我的工作没出问题，我凭什么走？”

虽然她在公司确实偷懒，把一些琐碎的工作都推给同事，但是该自己要做的，她都做了，也没有出错。人事找她的时候，说她工作态度不端正，明里暗里表示有人告状她把自己活推给别人干。

李芳华不知道是哪个同事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曹岩干的，她就是一口咬定自己那个时候忙，所以找人帮忙了下，难道这也不允许吗？

跟人事谈崩后，她出了办公室，对上同事们八卦的目光，她直接破罐子破摔，表示公司要辞退她，可能是因为曹岩。

她以为这样，多的是人看好戏，谁想到办公室的那些女同事居然都偷偷摸摸地安慰她，跟她同仇敌忾，即便有的同事还是看她不爽，却没有落井下石。

那个时候李芳华才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原来这么好！

她一边跟公司抗争，一边努力做手头上的事情，不让对方有一丝一毫抓住她把柄的事情。

幸好，虽然她有小毛病，曹岩也有，曹岩敢撕破脸皮，李芳华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事情一度就僵持住了，最后居然还是主管出面，帮了她一把。

那个时候李芳华内心复杂的很，她一直都知道主管看不上自己，喜欢的是洛秋，可她没想到主管有一天会出面护她。

“我护不住一个，不想再护不住第二个。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当初一时走岔了，那么现在就好好干，让那几个傻逼长长眼。”

李芳华觉得，自己是沾了洛秋的光。

说起这些的时候，李芳华的眼中泪光闪烁，神情坚毅，“我不会浪费了主管给的这次机会，我知道主管有后台，即便保下我也不会怎么样，但是我不能让她失望，让她丢脸。下一次等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一定是把曹岩那个王八羔子踩在脚底下的时候。”

洛秋笑了，李芳华此时战意满满的状态，她很喜欢。

“那我在这里先预祝你成功。”

她想了想，从货架上抽了一盒面膜递给她，“这就当做是你成功后的贺礼，不要觉得寒酸。”

李芳华摸着那面膜，神情认真：“怎么会呢？我很喜欢，洛秋，我走了，等我的好消息。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再见我，不过没关系，通过李悠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也是可以的。”

洛秋轻轻地嗯了一声，目送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随后在心里唤了系统，“系统，谢谢你。”

系统：【？】

洛秋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夜色轻轻地笑，眉眼缱绻又温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