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套玛格丽特说：“知道。”

肯特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事情……他们与我以前的认识到的不同。”

黑手套玛格丽特因为这句话多看了他一眼，祂电视机脸上出现了一个微笑：“哦？那你相信一直以来他们告诉你的话，还是相信你亲眼看到的东西？”

肯特罕见地沉默了。

他那天离开的时候十分安静，像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鸟，连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之后他又来拜访过几次黑手套玛格丽特，超人察觉到年轻氪星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但他在看到“第四面墙”店主的时候仍然会露出微笑。

事情的转机是出现在那天。

拜访店主的肯特十分狼狈，他好似刚结束一场战斗，手臂和腿上都有被某种利器割开的划痕，额头上还有一片青黑。

他耀眼的红色披风沾上了污渍，而那双眼睛却在灯光下褶褶生辉。

肯特说：“我原本不想和他们打起来的……我能明白他们的担忧，他们不太想让我知道过去真正发生了什么。但是真相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他说，“我想要进行交易，玛格丽特女士。”

超人听见年轻的氪星人语气认真地说道：“我想改变现在的局面。”

他说，他希望他的朋友没有遭受这场磨难，希望末日没有降临在这颗星球，希望他能救下所有人。

黑手套玛格丽特提示：“你是无法救下所有人的，超人先生。”

“我知道，”肯特笑着说，“但我会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这件事要付出的代价十分高昂。”

“哪怕我献上我的全部也承担不了吗？”

看到黑手套玛格丽特摇了摇头，超人眼底出现了疑惑。年轻的肯特所提出的交易应该就是玛格丽特口中的“砝码”，按照祂之前的表现，这场交易应该是成功了的，但现在情况好似与他想象的不符？

玛格丽特见他拳头都下意识地攥紧了，说：“不要着急，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窗户外面的黑手套玛格丽特已经从柜桌的抽屉里面掏出了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一个个指节大小的火箭模型。

黑手套玛格丽特说：“仅凭一个你是做不到的，但如果有好多个你的话……恭喜，超人先生，你是达成这场交易所需要的最后一个人了。”

玛格丽特的声音和黑手套玛格丽特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机械音平静无波地陈述着这场交易：“最开始找到我愿意献上一切来改变现在的情况的人不是你，而是在氪星火箭来到地球那天的零时二十七分十六秒被时空虫洞传送到未来的你。”

祂看着肯特和超人陷入震惊的脸色继续说道：“没错，时空虫洞的传送实验进行了不止一次。最早进行它的人是莱克斯·卢瑟，他试图用时空虫洞将过去的婴儿状态的超人传送过来。”

“但他失败了，”玛格丽特双手交叉抵在自己的电视机脸下方，祂笑着说，“或者说，莱克斯·卢瑟以为自己失败了。”

“他是如此确信自己会成功，他花费多年时间测算了无数次就为了将超人复活，可到那一刻，看到传送装置选定的降落点空空如也的时候，卢瑟却不得不承认这件事，他失败了。”

超人深吸一口气，他目光如炬：“事实是……他成功了。”

“没错，”玛格丽特打了一个响指，“卢瑟原本是成功了的，他成功把婴儿状态的氪星人传送到了未来，并将他养大成人。那个婴儿没辜负他的期望，他就是卢瑟记忆中的超人模样。”

“他是第一个找上我提出交易的人，”玛格丽特调整着手中的圆圈，让超人见到这场交易最开始的模样，其实没什么变化，站在祂面前坚定地愿意付出一切的人还是红蓝色制服的超人，只是他看上去年纪更大

，他说要用他的一切来交换那个美好的结局。

黑手套玛格丽特说：……我告诉过他√，仅凭他一个人是不够的。于是，他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同意了。”

祂指着玻璃罐子里面最底部的那艘火箭模型说道：“这就是最开始和我交易的你，超人先生。他付出了一切，所以我回到他首次被时空虫洞传送的时间点，将婴儿状态的他带走了。至于为什么不从最开始就将他带走，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这个就是那个‘绝妙的主意’。”

“过去影响着未来，”肯特喉咙里面像被塞了一块石头，难以下咽，“你从时空虫洞带走了那艘火箭，抹除了最初那个人接下来活着的十几年。而对于卢瑟来说，他的第一次实验也失败了。”

所以卢瑟开始了第二次实验，他往前调整了时间，想要将过去零时二十七分十五秒的氪星婴儿传送过来，他成功了。

然后一如既往，一如既往……

卢瑟将其养大，他变成了超人，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找到了“第四面墙”的店长，然后对祂说：“我可以付出一切来改变……”

他的存在被祂在过去的时间点抹除，什么都不知道的卢瑟以为自己又失败了，于是他尝试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黑手套玛格丽特手中的玻璃罐子快被祂从虫洞中抢来的火箭填满，卢瑟也没成功。

“正是他的成功导致了他的失败，”黑手套玛格丽特说，“但他不会明白这件事的。”

房间里面很安静，如今再次站在这里的肯特苦笑一声，他说：“我是最后一个？”

“对的，我答应最开始的那个你，如果玻璃罐子被填满，这场交易就正式成立了。”

肯特看向玻璃罐子，里面的火箭模型十分精致，还剩一点空余就可以被填满，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了。

黑手套玛格丽特说：“你也可以选择拒绝，超人先生。”

玻璃罐子的表面反射着他的脸，肯特说：“你和他们说过这句话吗？”

“我和每一个想要交易的超人都这么说过。”

肯塔猛地抬起头，他直视着黑手套玛格丽特的脸，他说：“……一切会变得更好的吧，玛格丽特女士？”

“我向你保证。”

在正式开始交易前，黑手套玛格丽特说：“你值得一切的赞誉，超人先生。我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

“是吗？”肯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些犯困，“我只是做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选择，额，其他的我一样的选择。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你把拯救世界当成是你的责任？”

“不，只是我想这么做而已。而且不是每次都是拯救世界，大部分时候只是做一些小事而已。把小偷带去给警察、倾听迷茫的人的烦恼、带回乱跑的猫咪……”

肯特打了一个哈欠，他知道店主应该在使用祂的能力将过去时空虫洞的他带走了，否则他不会反常地想闭上眼。他嘟喃了几句

()：“我原本以为会很疼，玛格丽特女士。”

“你可以就当睡个觉，”祂说，“睡醒了，你就会见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肯特不再开口，他蜷缩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黑手套玛格丽特还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但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玻璃罐子打开的声音，在那之后，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好似睡了很久，又好似只闭上眼了几秒。渐渐地，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甜味道，肯特睁开眼，他躺在一片金黄的玉米地里，周围沉甸甸的玉米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听见远处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于是他跑了过去，和正在劳作的两人说道：“爸爸，妈妈！”

“发生了什么，克拉克？”他的人类养父母抚摸着他的脑袋问。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模糊的梦，好像是和世界末日有关的，年轻的克拉克说：“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