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姐姐呢?”霍小小东张西望。
小蝶也探头探脑。
张零立刻站起来。“我上去喊她。”
许青庭:“现在还是暑假,难得能睡懒觉。倒是你,七点半前要赶到学校军训。”
这时,梁叔端来一盘煎饺。“小姐说了,她想继续睡,让我把早餐端上楼就行。”
端上楼?
瞿锦司微蹙。
上午,梁叔送张零回学校以后,去市场买菜。
两个小孩蹑手蹑脚地上二楼,看见南栀的房门前摆放空空的餐具。
霍小小挠头。“栀子姐姐睡醒,为什么不下楼吃早餐?”
“嘘,可能还困。”小蝶蹲下来端餐具,忽而凝视紧闭的房门。
“怎么了?”
“好像有股陌生的气息。”
“里面不是栀子姐姐吗?”
小蝶紧皱眉头。“老鬼前辈在里面,栀子姐姐不会有事。走,我们下楼找许哥哥和霍哥哥。”
不一会儿,轮到霍知儒来到她的房门前,轻轻地敲门。“栀子,你睡醒了吗?”
片刻,里面响起南栀闷闷的话音:“嗯,有些感冒,不想传染给小蝶和小小。”
“那你好好休息。”
一楼。
“霍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栀子姐姐在里面?”
霍知儒摸她的头顶苦笑:“我的眼睛虽然看到本质,但不是透视眼,隔着房门什么都看不见。”
闻言,两个小孩很失望。
许青庭则说:“知儒,你去瞧瞧药箱的感冒药有没有减少。”
中午,南栀依然没有下楼。
梁叔把午餐放到她的房门前。
傍晚六点,残阳如血。
身穿蓝色迷彩服的张零,坐公交车回到家,发现大家齐聚客厅,连乔园和瞿锦司也提前回到家。
唯独少了南栀。
他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发生什么事?”
都知道张零我行我素,大家让许青庭跟他沟通。
“你听完,要保持冷静。”
“快说。”
“栀子可能‘生病’了……”
张零马上转身,被早有预料的瞿锦司拦住。
“你先听完,不是普通的病。”
“栀子整个白天都没有离开卧室,她说得了感冒,但是小蝶说她的卧室出现陌生的气息。小蝶是你的分魂,你最了解她的能力。”
“陌生的气息”五个字盘踞张零的脑海,他的思维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不过来。
“蝶长时间寄住在栀子的精神世界,最熟悉栀子的气息,她不会感觉错……如果里面的人不是栀子,老鬼呢?”
霍知儒:“不,是栀子的声音。”
“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不明白!”他的低吼带着歇斯底里。
许青庭轻叹:“你在翠湖山上找到栀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不对劲?”
“没有,她——”他噎住。“她的小腿被松鼠抓伤。”
瞿锦司勃然色变。“是咒域里面的松鼠吗?”
“是……”张零产生不祥的预感。
“糟了。”瞿锦司急忙摘下一个白色的手套,亮出手背的青色蛇鳞。“当初我和大学同学在咒域里面被蛇咬伤,中了诅咒,然后我开始长蛇鳞。我的大学同学们没我幸运,他们受到蛊惑吃下蛇肉,变成面目全非的蛇怪,被收容人员抓捕。”
不但张零,其他人的脑子也嗡嗡作响,没法接受晴天霹雳。
“呜……我不要栀子姐姐变成怪!”小蝶痛哭流涕。
“怪?”霍小小反应过来。“不要不要!要救栀子姐姐!”
张零焦急地抓瞿锦司的衣袖。“有没有方法解除诅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推开张零,眼里尽是深深的无奈。“如果有方法,我不至于戴上手套,遮遮掩掩。”
张零脸色煞白,乏力地站在原地。
霍知儒搂着两个大哭的孩子。“这样吧,先让小园去看望栀子,验证我们的猜想有没有发生。”
小蝶拉着乔园的衣角上二楼。
她坚持要一起进去,说不定有方法帮助栀子姐姐。
乔园敲门,尽量让绷紧的喉咙松弛,让声音平缓。“栀子,你睡醒了吗?”
黑色猫耳贴紧房门,倾听门后的任何动静。
没有回应。
但门后的人呼吸变重。
乔园锲而不舍地敲门。“栀子,你的感冒好点了吗?”
依旧没有回应。
她把心一横:“栀子,我和小蝶能进来看你吗?”
“……别……会传染给你们……”
听见南栀闷闷的声音,躲在门边的众人胸口钝痛。
张零握紧的拳头抵在墙上。
乔园喉咙哽咽,猫耳往下耷拉。“栀子,我们……我们大概猜到你发生什么事,能不能让我和小蝶进来?或许有方法帮你。我还可以当你的枕头,你可以捶我拿我发泄。”
抽抽搭搭的小蝶来不及擦鼻涕。“栀子姐姐……让我帮你吧……小蝶有用的……”
所有人都听见门后响起细微的抽泣声。
张零别过脸去,手背凸起青筋。
没多久,房门开了。
门后的把手挂着布偶熊。
是它开门。
“小园和小蝶进来吧。”它谨遵南栀的吩咐。
乔园带着小蝶进卧室,房门被布偶熊反锁。
南栀背向她们,穿着长衫长裤坐在床沿,一头粉毛比平日黯淡。
小蝶想跑过去,被乔园拉住。
“栀子,你现在怎么样了?”她牵着小蝶慢慢走近。
“……不好。”
“我和小蝶可以看看吗?”
南栀转头看来,双眼红肿。“嗯。”
两人慢慢地靠近,坐在南栀的身边。
南栀低下头,慢慢地拉上裤管。
乔园顿时被泪水模糊双眼。
小蝶哭得更加凄惨。
一天而已,她的小腿长满浅褐色的短绒毛。
南栀飞快地放下裤管,遮挡丑陋的小腿。
她声音沙哑:“以前我不能完全理解你们的感受,觉得你们除了外表跟普通人有些不同,其他方面和人类差不多。现在我懂了,我会讨厌的这样的自己,会想遮遮掩掩,渴望回到以前的生活。”
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到衣角。“但不可能的,不可能回去了。我会全身长毛,变成一只畸形的松鼠!很丑很丑的松鼠!到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蠢事,你们快搬走吧!让我自生自灭!”
泣不成声的乔园搂着南栀,彼此的泪水沾湿各自的肩头。
“我不会搬走的,我要想方法帮你。”
“没用……”南栀放声痛哭,宣泄憋在心里的恐惧与绝望。“诅咒是无解的,大家都知道。你告诉张零不要再喜欢我了,他不能和一只松鼠一起……你们走吧……”
“不要!”小蝶抱着两人哭。“小蝶现在就把你的诅咒吸出来,一定可以的!”
她说完就做,从喉咙伸出细细长长的虹吸式口器,轻轻地刺进南栀的额头。
南栀不觉得疼。
片刻,小蝶的神色愈发焦急。
痛哭完的南栀反而平静下来,接受事实。“小蝶,不要勉强了。诅咒已经发动,无力回天。”
小蝶不情不愿地收回虹吸式口器,扑到南栀的怀里。“呜呜呜……小蝶会想其他方法的……小蝶要保护栀子姐姐……呜呜呜……”
南栀如鲠在喉,闭上眼。
“你们搬走吧。”
良久,乔园抱着哭累睡着的小蝶出来。
乔园的状态也很差,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栀子也哭累,睡着了。”
张零抵住即将关上的房门。
许青庭脱口而出:“别强行进去。”
哪知他只是对挂在门把的布偶熊说:“告诉栀子,就算她变成松鼠,我也不会离开她。”
继而,他摸摸小蝶的头顶,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许青庭和瞿锦司默然对视,各回房间。
霍知儒抱起霍小小。“来,小小你今晚和我睡,他们有事要忙。”
霍小小很懂事,没哭没闹,安静地点头。
家里很快便冷冷清清。
张零仿佛钉在书桌前面,使用笔记本电脑找资料。
瞿锦司和一楼的许青庭也不断地刷平板。
霍知儒哄霍小小睡着后,翻阅邪术手札,企图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夜深,几个房间还没熄灯。
张零查了很久,都没找到成功阻止怪物化的案例。
他不服输,继续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