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仁在小孩身侧,伺候他喝茶吃点心:“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不——”不赌钱有什么意思。后半句主父偃不敢说,“公子会吗?”
小太子点头:“比你玩得好。”
主父偃此时就是个赌/徒,听不得“比他好”、“他会输”之类的字眼,顿时想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子:“公子,我再问您一次,真想跟我玩儿?”
小太子拿掉韩子仁帮他系在腰间的荷包,里头有几块金,他全倒在茶几上,仿佛说,我有钱。
主父偃头疼,六博棋跟围棋不一样,围棋他可以不动声色让子,或者装瞎没看见,六博棋不行。六博棋是六根箸撒在棋盘上,箸上有数,数字相加就是要走的步数。谁的棋子先被吃光谁输。
看起来比围棋简单,但不是会玩就一定能赢,手气更重要。手熟者当日运气不佳,或者手不舒服也可能输。
主父偃近日运气不错,手气也不错,他相信今日一样输少赢多。
一会小太子的钱输光了,哭着回去告御状,他真会人头落地。
命都没了,要钱何用!
“公子,输了可不能哭鼻子。生未满五年,
腿没有他胳膊长的小豆丁鄙视了。
要是在赌坊里,
主父偃敢出言不逊放狠话。面对太子、尚未被气昏头脑的人咬咬牙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小太子拿起六根箸看一下,漫不经心地一扔,扔出最大数,一步没走的棋子把主父偃走到一半的棋子吃掉。
主父偃心惊,太子的运气太好了吧。
再好的赌技碰上极佳的运气也只能认输。
主父偃不信。
他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点数。
小太子瞥他一眼,再次漫不经心地掂量掂量六根箸,好巧不巧,又吃掉他一子。
主父偃的神色微变,禁不住多看几眼小太子。
小太子还是最初那副表情,轻松自在地当这是过家家。
寒冬腊月,主父偃忍不住擦擦额头上的汗。他额头上并没有汗,但他紧张,又不想被韩子仁看出他失态,只能用衣袖遮挡。
小殿下直觉惊人,没学过医术会煎药,没学过种庄稼能种出颗粒饱满的粮食。韩子仁相信小孩凭直觉也能摇出他想要的点数。
韩子仁不同意小孩进赌坊是担心小孩心性未定沉迷六博棋。
殊不知赌博不分年龄性别。
主父偃年近半百,自制力却不如比他年轻近二十岁、放荡形骸的东方朔。东方朔说不玩就不玩。东方朔醉酒盖因他不得重用,用酒麻痹自己。自打刘彻令他前往西北为一郡太守,哪怕那个郡还是一片蛮荒之地,东方朔依然很兴奋。
主父偃休沐日能在赌坊待上一天,东方朔能在上林苑待一天,向匈奴俘虏请教,西北的天气、适合种什么等等。
东方朔不管事,只需把帝王喜好以及一些琐事告诉同僚。这事两三天就交接好了。他索性请长假,不去上林苑的时候就收拾行李。食盐都准备了一车。
韩子仁:“该你了。”
主父偃心慌手不自觉抖一下,结果摇出最小的点数。
韩子仁笑:“看来你今日运气不佳。幸好跟我们出来了。”
主父偃心说,运气不好是因为遇上你们。
小太子:“你不会哭鼻子吧?”
主父偃冷笑:“太——别太瞧不起人。”
小太子指着他的荷包:“输光也不哭吗?”
“自打我玩这个,还没输光过。”
因为你没有遇到我啊。小太子心想:“你输光了,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主父偃看到小孩认真的样子,难道是不准他以后再赌。
“您先说什么事。”
小太子:“你想输钱的时候跟我玩?”
主父偃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