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不想解释,半真半假道:“朕一想到李广就不由地想起去病面无血色的样子。”瞥一眼儿子,“还要聊他吗?”
小太子托着下巴摇摇头。
“只说你二舅?”
小太子点头如捣蒜。
刘彻从他发现卫青的军事天赋说起。小太子很爱听,然而他习惯时辰一到就睡。刘彻眼瞅着儿子困得哈欠连连,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趴在榻上。
刘彻担心他憋过去,轻轻把他转过来。小太子虽然警惕性高,但他潜意识里认为老父亲身边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以至于非但没醒,还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刘彻捏捏儿子的小脸,“醒来时有睡着时一半乖巧多好啊。”
话音落下,呼啸声传入殿内,刘彻的手僵住。
须臾,刘彻躺下把儿子拽到怀里。
睡梦中的小太子烦得抬手就是一下,刘彻吓一跳,按住儿子的手臂,呼啸声消失,他放松地躺好,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晚上听口技。
一夜无梦。
刘彻神清气爽,准备喊人,隐隐听到春望的声音,他披着大氅出去,看到春望正在整理外间的榻:“你怎么在这里?”
春望已经想好怎么糊弄,小黄门率先禀报,春总管担心他们不会照顾太子殿下,昨晚特意留下和他一起守夜。
刘彻看着春望,似笑非笑:“太子阴晴不定,还是听不懂人话?”
同春望一起值夜的小黄门慌忙解释:“陛下误会了,春总管——”
刘彻:“你快住嘴吧。你的春总管快哭了。”
小黄门条件反射般转向春望,春望苦笑:“奴婢应当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奴婢昨晚确实怕了,不敢一个人回去,更不敢一个人休息。”
小黄门难以置信,无所不知的未央宫总管还会害怕。
“据儿醒了。”刘彻听到动静。
小黄门习惯性过去,一看到春望又停下。春望给他使个眼色,小黄门进去伺候小太子更衣。
刘彻的早饭跟儿子的不一样,小太子洗漱后就准备回太子宫。他到寝室外又退回来:“父皇,孩儿在太子宫外等你啊。”
“你不是号称天热不练武,天冷不习剑吗?”刘彻盯着他,目光灼灼,“故意的?”
小太子点头:“孩儿是说过这话。可那时孩儿年幼,您叫孩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乃揠苗助长。孩儿现在不是长大了吗。”
“你父皇老了。”刘彻抬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太子料到他会这样说,“身为父亲不能以身作则,也好意思嫌弃孩儿。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啊。”
“嘀咕什么呢?”刘彻高声问,“大点声。”
小太子作揖:“孩儿告退!”
寒冬腊月,小太子也不想动弹。但他养成习惯,一天不持剑像少用一顿饭。宫外寒风凛冽,小太子也有办法,他早早令宫人收拾两间屋子,角落里点上炭火,令韩子仁
同他切磋。韩子仁在外转一盏茶左右就弄清楚了。
太傅石庆离开,枇杷疾步进来。
韩子仁向禀告:“陛下宣了三公九卿。”
小太子眼神示意枇杷补充。
枇杷:“奸佞小人常常把钱融了另铸,钱样不变,但钱币薄了。为了抑制这种情况,陛下想用鹿皮做币。上林苑多鹿,鹿皮很多用不完,堆在库房也是积灰。陛下宣三公九卿正是问他们此法是否可行。”
小太子拧眉,他怎么感觉父皇的理由很牵强啊。
上林苑是有很多鹿,三天两头往宫里送鹿肉。母后和阿姊快吃腻了。可鹿多少养几头便是,一来可以省下粮草,二来也可以腾出人手做别的事。
“三公九卿怎么说?”
枇杷:“御史大夫赞同,大农令反对。其他人皆附和二人。”
“丞相乃百官之首,他竟然唯二人马首是瞻?”小太子很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