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说自己身体无大碍,下官不能说他没病,也不能说他病重,只能自称学术不精。”太医迟疑道,“亦或者殿下告诉他下官是庸医,没查清楚?”
太子笑道:“孤和父皇不怕他死在这里。纵然你查出他的病因,知道如何医治,可以让他多活几日,他若想死也可以不用药。他的随从反而可以借此把他的死推到孤和父皇身上。”
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那下官权当今日不曾出诊?”
太子颔首:“下去吧。”
两位太医这才敢暗暗长舒一口气。到殿外才意识到后背全湿了。
太子转向老父亲,没有提他之前就说匈奴不是真心降汉。而是表示天色不早了,他该回宫了。
刘彻微微抬手,太子退下。刘彻望着儿子的背影摇头失笑。春望的徒弟很是好奇:“陛下很高兴?”
“朕笑太子。”
宦官好奇:“太子一眼看出匈奴使者有病吗?”
刘彻微微摇头:“非也。可曾记得匈奴同意和谈时太子的神色?”
“太子不信。”
刘彻点头:“今日之事证明太子判断正确。太子却没有趁机旧事重提。太子殿下,有时候真的很识趣啊。”
“殿下忘了吧?”
“他一向聪慧过人。多年前的事都记忆犹新,何况两个月前的事。他要是趁机惹朕生气,下次朕再想做什么,他强烈反对,朕也可以置之不理。可惜,进退有度。”刘彻叹气,“太烦人了。”
宦官下意识想附和,陡然想起师傅搬去建章学堂前说过的话,陛下有时候很言不由衷,不需要你回答,卖个耳朵给他就行了。
宦官把嘴边的话咽回去:“进退有度也是陛下教的好啊。”
刘彻笑出眼角纹。
宦官暗暗顺气,没有顺着陛下指责太子是对的。
天色确实不早了,明日还得见匈奴使者,太子就没回位于长乐宫北的太子宫,而是去宣室殿隔壁的太子宫。小黄门送来茶水,太子用一点,歇息片刻令小黄门通知庖厨做饭。
翌日,太子带着刘彻为他配的六名宦官前往城外。典客已经向匈奴使者解释,陛下近日政务繁忙。太子先陪他们散散心,过两日
霍去病想笑:“这样简直跟你父亲儿时一模一样。”
小刘进不是太子,他真没听懂。他眨了眨眼睛,仿佛问什么意思。这样越发像太子。霍去病不由得心软,先伺候他吃饱喝足。
小孩吃饱要出去玩,太子冲他招招手,小孩以为父亲陪他出去,到父亲身边被按住。小孩瘪嘴要哭。太子问他:“父亲过几日休沐,想不想父亲带你出去玩儿?想的话就听话!”
小刘进可怜兮兮看着父亲,卫伉为他配音:“为何不可以两个都要?”
这句话小孩听懂了,冲卫伉伸手。卫伉逗他:“知道叫我什么吗?”
“叔叔?”小孩不确定。
卫伉点头:“我也得听你父亲的。你父亲可厉害了,我不听话他打我,我打不过他。”
小孩找父亲,太子点头,“等我吃过饭再说。”小孩能老老实实的,他就是生而知之的太子了。小孩自己爬起来。奶姆把他接到怀里,没有太子允许不敢抱他出去。小孩决定自力更生,然而高高的门槛挡住他的去路。他气得一屁股坐下,瘪嘴就哭。奶姆想上前,太子一个眼神,奶姆一动不敢动。
小孩可着嗓子喊一会,没人过来又抹着泪爬起来,委委屈屈扑到太子怀里,太子把他放腿上,“再吃点?”
小刘进噙着眼泪瞪着眼睛指责他,他都这么难过了,父亲还只知道吃。太子问:“不吃啊?父亲还没吃饱。你先坐这边自己玩一会。”
小孩挤在他怀里。太子单手下菜,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喝怎么喝。等太子吃饱,他儿子也睡着了。给儿子裹好,让奶姆抱回去睡。
卫伉服气:“他哭的时候我都快忍不住了,你居然跟没听见似的。”
“奶姆疼他,婢女和宦官顺着她,史良娣也把他当成心头肉,我再宠他,他还不得上天。”
卫伉:“过几日休沐真带他出去?”
霍去病知道太子有药,不担心儿子生病:“还没下雪,穿厚点无妨。”
太子转向卫伉:“一起吧?你在家也没事。”
卫伉转向霍去病,霍去病摇头:“你大侄子最近脑后长反骨,太学博士管不住他,你嫂子说话他也不听。”
太子:“交给我?”
霍去病笑笑:“不是不舍得。他最近总觉着我们不懂他。”
太子:“这也好办。问他喜欢什么。无非就是我们幼时喜欢的那些。我们不玩不用他就以为我们不懂。”
霍去病不由得想起太子跟人赛马,同人比剑,用六博棋大杀四方:“也是。论玩他哪能跟你比。下次休沐我领他出来长长见识。”
五日一休,时间过得很快。
霍去病只觉着一睁眼一闭眼就可以回家了。考虑到得带儿子出来,休沐日前一天下午回去沐浴洗头。翌日上午清清爽爽领长子在东市路口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