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进不再是三岁娃娃,上一刻说过的话下一刻能忘。
闻言,六岁小童心虚,抓住父亲不许他走。
太子拨开儿子的手:“我是长辈,你们小辈的事自己解决。不然你找我帮你,霍嬗也可以找他父亲帮忙。”
霍去病朝霍嬗那边移一步。
小刘进见状不由得挨着父亲,忽然他想到什么,“父亲,他高,我矮。”
太子:“所以呢?”
“你得让着我。”小孩盯着霍嬗说。
霍嬗无语又想笑:“凭什么?”
“凭——”有昭平君和公孙敬声在前,太子不敢告诉儿子他乃尊贵的皇孙。如今小刘进知道他祖父是皇帝,他父亲乃太子,也以为只是官职,类“廷尉”或“少府”。他不懂他可以令霍嬗给他,他有点羞愧地说出,“你是兄长,我是弟弟。父亲说,我们要尊老爱幼。你,你不老,我很小!”
霍去病惊呆了,这是六岁小崽子吗。
霍嬗哑口无言。
卫不疑跟兄长嘀咕:“他要成精啊。”
卫伉没有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更没有想到小家伙能屈能伸。
小刘进说完见表兄一声不吭,扯扯父亲的衣袖,很是担忧,怎么不行啊。
太子:“你喊兄长了吗?”
小刘进下意识摇头,接着转向霍嬗,露出羞涩的笑容:“表兄,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你威胁我啊?”霍嬗回过神,“我不是言出必行的君子,我是个无赖小人。”
小刘进显然没料到这点,他惊得微微张口,可以这么吗。
太子:“你先是冤枉人家,接着抱着这两小只跑,刚刚又说人家不给你就是欺负你,还不许他出尔反尔?”
“我没有!”小刘进反驳。
太子:“你矮他高,他大你小,这话的意思不是他不给你就是欺负弱小?”
小孩抱住他的腰,小脑袋往他身上撞,小嘴嘀咕:“你也冤枉我啊。”
“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清楚。”太子拽着他的手臂,“那两只是霍嬗辛辛苦苦抓的,真想要就好好同他说。”
小孩仰头看着他,好好说有用吗。
“你试过吗?”太子松开他,“我们先走,你俩慢慢聊。我们渴了饿了。”给霍去病等人使个眼色。
刘彻又走了,伴驾之人依然是大将军。这次刘彻真不想带俩外甥,然而昭平君脸皮厚,无论刘彻怎么暗示他都听不懂。刘彻明示,他装委屈。刘彻此人也吃软不吃硬。刘彻一松口,他就要带上公孙敬声。
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刘彻一点头,昭平君眉开眼笑,刘彻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他在行宫,这俩是门神,他出去他们就鞍前马后。饶是刘彻心烦也不好叫他们滚远点。
霍去病看出小崽子要面子,拽走几个表弟。
转瞬间,路上只剩一大一小和两只小兽。
霍嬗因为担心把两小只
颠下马,亦或者它们跑出去,一路上很是小心。所以此刻他身心疲惫。霍嬗蹲在地上等小孩说几句好听的,小孩用如蚊蝇一般的低声道歉。霍嬗险些摔个屁股墩。小刘进以为他声音小,霍嬗没听见,又向霍嬗保证,他再也不欺负霍嬗。
霍嬗笑着原谅他,把两小只递给他。见小孩抱着走路困难,还好心帮他拿金猴。
到太子住所霍嬗也没提刘进向他认错。他可以理解小孩为何那样说,先是担心被父亲训斥,接着要面子。霍嬗以前也很要面子,父亲在外人面前说落他一句,他可以记仨月。
霍嬗没有在长者面前调侃他,小刘进顿时觉着这个表兄极好。其实太子和霍去病等人把小孩留下,让他自己解决就猜到小孩会低头。
霍去病嘴上同太子抱怨:“人不大事不小。”他也没有故意问一大一小怎么握手言和的。
太子已经令宦官准备好喂两只幼崽的瓜果蔬菜。太子用手绢把儿子的手裹严实,让他自己喂。小孩嫌手绢碍事,正想偷偷拿掉,听到父亲说:“它们会咬人。”
养在太子宫的小狗没咬过小刘进。但它汪汪汪试图咬过别人——太子侍从官。
刘彻出巡期间,朝中无事太子就会回太子宫。偶尔碰到有人求见,小刘进不懂他们找父亲何事。太子带他去博望苑,告诉他平日里吃的鸡鸭鱼等都是张贺等人养的。
其实太子宫吃穿用度皆来自皇宫和上林苑。博望苑最初规划是太子宫。而太子爱出去,刘彻担心儿子跟人学坏了,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博望苑就修成了避暑度假园。
张贺用博望苑的钱买两间铺子,如今博望苑产出几乎都送去铺子里卖。
博望苑非中间商,此举不算与民争利,有些清高的士大夫却认为此举十分不妥,直接上书天子。刘彻以为儿子没钱了,令人给太子送去千金,又吩咐少府每年年初另给太子千金。这笔钱记在他名下。
刘彻没下禁令,此事许多人经手,以至于没过几日就传到上告太子的中大夫耳朵里。清高的中大夫休沐日跟友人喝酒对弈的时候直呼,“大汉危矣!”
话说回来,两小只确实是孤儿,饥一顿饱一顿。小刘进把它们喂饱,太子又令人在廊檐下做两个窝,两小只就此住下。
考虑到吃用方便,不必出去买或等上林苑送,太子宫也有菜园子。冬日也不缺小白菜大萝卜。太子带着儿子回到太子宫就令人在菜地旁给两只幼崽搭两个窝以及小院。食铁兽幼崽两侧种两排竹子,金猴一侧种一棵桃树一棵杏树,两个小院门口分别种一颗柿和一颗梨。
竹子长得快,开春食铁兽幼崽长大,它爬上不甚高的树墙,坐在墙上抓着脆嫩的竹子直接吃。没过几日,一侧竹子就被食铁兽啃秃了。
起初太子宫诸人很不理解,殿下为何又种果树又种竹子。食铁兽自给自足,众人懂了,等到杏黄桃红的时候他们也不必日日喂金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