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非但没有解释,还用眼神示意太常和织女继续。彻皱眉:“可什么可?天下姓刘不姓百官。传位给自己儿子需要他们同意?朕还没死!”
宦官们不禁点头,又不是陛下病重太子年幼需要托孤百官。
太子横一眼左右宦官:“您一旦退位就得搬离未央宫。长乐宫荒废多年,您令人修缮了吗?还有你们,父皇说什么是什么,以后跟着父皇到长乐宫,你们就不再是天子近侍。风光不再,不出三年就会被人遗忘。”
一众宦官脸色微变,显然没有想过这点。
刘彻一看身边人要倒戈:“休要听他胡言乱语。”转向未央宫宦官总管,“你是敢打杀韩子仁,还是敢动吴琢?”
宦官总管下意识摇头,他不止不敢打杀,见着他们还得跟亲兄弟似的。否则他们到太子跟前哭诉,太子殿下敢先斩后奏。
太子殿下看起来待人宽厚,只是甚少使性子罢了。
“父皇!”太子无奈地扶额,扭头打量他,“您究竟想干嘛?”
刘彻:“这话该我问你。五年后刘进十八岁,跟朕登基时年龄相仿。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算盘珠子都蹦朕脸上了!”
太子颇为心虚地微微低头。
刘彻:“此事无需再议!朕下月初巡视天下!”
“不是近日退位?”太子诧异。
刘彻下意识说:“朕倒是想。衮冕工序——等等,你此话何意?”
太子当然不能提醒他,他可能只是嫌宫里憋得慌,脑袋一抽,不如把皇位给儿子,他游山玩水去。等他玩腻了,回来可能就不舍得退位了。
“没,没什么。儿臣听命便是。儿臣祝父皇玩的愉快。”太子起身拱手,“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
刘彻叫住他,让他把话说清楚。
太子眉头舒展,虽然满脸不见笑意,但他轻松的姿态暴露他突然心情极好:“人有三急,儿臣先行告退。”不待老父亲开口,连走带跑出了宣室殿。
刘彻转向身边宦官:“他什么意思?”
宦官总管:“殿下刚刚很是着急好像误以为他今年得登基为帝。您一说出巡,按照往常来算,少则仨月,多则七八个月,说明最快也得明年。既然是明年的事,那还急什么。”
刘彻微微摇头:“不止这些。他以为朕出去一圈回来又不舍得皇位?”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总管不敢附和:“这事对殿下而言过于突然,殿下可能以为您想一出是一出。殊不知您去年就找大将军和大司马谈过。”
大将军和大司马竟然没有跟太子殿下提过。想到这点,宦官总管感到不可思议。
刘彻:“确实。他刚刚看到衮服尺寸差点摔倒。他是还不知道当皇帝的好。”
成为明君辛苦,成为昏君挨骂。凭前世修真界注重因果,太子殿下不敢荒/淫无度,盖因他会因此寝食不安,有可能自己把自己折磨死。
太子担心老父亲猜出他所思所想,出巡回来为了跟他较劲依然退位,休沐日,太子领着儿子去二舅家。
抵达长平侯府太子就令儿子跟侄子玩去。卫伉儿子很是乖巧,刘进喜欢他。一大一小手拉着手去花园。卫登担心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年幼不懂事,把他们自己折腾的缺个不少腿,就令奴仆准备吃的喝的,他去花园凉亭盯着俩侄子。
卫青请太子去东跨院议事厅。奴仆送来茶水点心退下,卫不疑移到议事厅门外,以防隔墙有耳。
太子喜欢卫青这个舅舅不止他用兵如神,而是他真的很机敏。太子只是叫儿子陪侄子玩,卫青就猜到他此行有事相商。
“父皇前几日令织室给我量体裁衣,舅舅可知是什么样式的?”
卫青:“一年四季织女都会为你量体裁衣,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不待太子解释,露出笑意:“不逗你了。陛下同你明说了?”
“舅舅果然知道。”太子就知道问他就对了,“他又抽什么风?还是谁又刺激他了?”
卫不疑差点摔门槛上,太子殿下跟陛下真是亲父子,什么话都敢说。
卫青无语又想笑:“休得无礼!‘他’是天子,也是你父亲!”
“舅舅!”太子皱眉,“你就实话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