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全！”海靖公主亲自扶了夏德全一把，“圣上现在如何了？”

“朕还活着。”从内室里传来平康帝的声音，只见平康帝在温院判的搀扶之下，缓缓的从内室里走出。

见到平康帝还能走动，海靖公主微微的松了口气，不过一见到平康帝的脸色，顿时打了个激灵，平康帝脸色灰暗，分明就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平康帝的眼睛满意的在贾赦和海靖公主身上一转，欣慰道：“朕……总算等到你们了。”

他原本还担心等不到他们，虽说他已经留下圣旨与后手，可以保障让小石头登基，但没有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一面，总是让他有所不甘啊。

海靖公主喉头发哽，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也没什么。”平康帝淡淡道：“人皆有一死，朕不过是早了点罢了。”

他转头望向小石头，柔声问道：“你叫小石头？”

这孩子虽然长的跟可卿不像，但眉目之间还是可以隐约见着梓童的模样。

想起先后，平康帝忍不住露出几丝怀念之色，要说他在这世上亏欠最多的，大概就是梓童了吧。明明答应了她必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却……

“是。”小石头落落大方的点了点头，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父。”

“好！好！”听到小石头还肯喊自己一声皇祖父，平康帝老怀大慰，连说了好几声好。

他瞧着小石头一身俄罗斯人的打扮，想着自己的嫡皇孙不得不流浪异族多年，心下一酸，忍不住叹道：“是朕对不起你。”“这也没什么。”小石头淡淡道。

事实上他很庆幸，他能够在京城以外的地方长大，而不似其他人不曾见过这世界之广，越是和毕翰林等人相处，他才越发明白，自己的机会是有多么的难得。

平康帝也知道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直接问道：“你可有信心，接下这个大晋朝！？”

“孙儿有信心。”小石头直言道：“大晋朝也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平康帝眼眸微动，“是海靖跟你说的？可是大晋朝很大，要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一年不成就二年，二年不成就三年，只要肯花时间，总能成功的。”小石头顿了顿又道：“当年海靖曾姑奶奶的情况比孙儿还难数倍，都能做到，孙儿自然也可以。”

海靖曾姑奶奶自所以会得到俄罗斯全国人上下的尊敬，绝对不是仅仅靠着其女沙皇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确确实实的得到了海靖曾姑奶奶的好处。

俄罗斯的社会改革便是从海靖曾姑奶奶开始的，在当时，海靖曾姑奶奶不过是一个异族皇后，要不是各方势力僵持不下，海靖曾姑奶奶也不会意外得了沙皇之位。在这么艰难的开局之下，海靖曾姑奶奶都可以让俄罗斯改革了，更何况他！

平康帝仔仔细细瞧着眼前的孩子，虽然才七岁，活力四射，他原本以为这个孙子想到的会是如何稳定朝政，平衡各方势力云云，好将这皇位安安稳稳的坐下去，万没想到，这孩子所想到的竟然是‘变’！想的竟然是如何改革大晋朝！

平康帝许久后叹道：“海靖，还是你比我会教孩子。”

海靖叹道：“早跟你说过了，你那套像养蛊似的养法不成的。”

说句不好听的，宫里难道真的会有傻子吗？几个皇子其实都聪明的很，无论那一个上位，至少都有守成之能。

只不过几个皇子偏偏都被平康帝教歪了方向，一双眼睛都只看着那一张龙椅，世界之大，为什么把自己限制在那一张椅子之上。

她也明白权利的美妙，但她不会让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权利。

平康帝苦笑了几声，低声道：“怪我，没早些听你的话。”

不但让子孙自相残杀，甚至虚耗了大晋的国力，这些年来，诸位皇子为了争权夺利，就连臣子们也只顾着站队，迷失在权利之中，着实没对国家做什么实事，这……全是他的过错。

平康帝低声道：“三石为磊，从此之后，你就叫徒磊了。”

石头微微挑眉，毕竟是贾赦养的，好些小动作倒是和贾赦一模一样，他微微点头，“成！”

无论叫什么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罢了，叫石头也成，叫徒磊也罢，横竖他还是他。

平康帝吩咐道：“三日之后，举行传位大典。朕，禅位给皇太孙。”

“父皇！”大皇子当下连连磕头，大皇子泣道：“父皇千秋万世，何必禅位呢？父皇龙马精神，大可以继续带领着大晋朝。”大皇子哭的厉害，好似当真是个担心父亲身体的孝顺儿子一般，饶是知道大皇子不简单的贾赦也不由得暗暗佩服，果然这做皇子的没一个简单。

大皇子明明是巴不得圣上死了，还能哭的像死了老子……呃，虽然也的确是快要死老子了，不过明明已经无父子之情了，还能演出父子情深的模样，果然世界欠大皇子一个奥斯卡奖。

“够了！”圣上没好气道：“朕不想再见到你在朕的跟前作戏！给朕滚到一旁去。”

当他不知道吗？先前那几声枪声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这个傻儿子做的手脚，唉，他也不想想海靖是什么样的人？她要是真发起狠来，就连他都会惧怕三分，这个儿子没被海靖给轰了，也算是他命大了。

平康帝顿了顿道：“朕意已决，你以后好自为知吧。”

看在他面子上，海靖总不会要了这个蠢儿子的命，要是他安份，说不定还能得个亲王，要是不安份……唉，横竖他也在自己墓旁给他留了块地，总不会让他没了个去处的。

被平康帝不客气的一说，大皇子顿时涨红了脸，想说些什么，但瞧着众人好似看猴戏的模样顿时又不好开口，只能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想说等他做了辅政大臣之后，便有这些人好受的了。

平康帝又咳了二声，再也没力气说话，一个劲的叫道：“夏德全！”

“是！”夏德全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取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位于太子之子──徒磊，并立贾赦为辅政大臣，钦此。”

一听到贾赦成了辅政大臣，众人都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他们先前也想过了许多，人人都知道大皇子有着异心，怕是不适合，反倒是原宗人令，像是理郡王虽然与圣上颇有几分不和，但为人正直，说不定会被圣上立为辅政大臣。

更甚者说不定圣上会不立辅政大臣，而是改立几个顾命大臣，联手帮衬着小皇帝，甚至还有人猜测会不会立海靖公主为辅政大臣，虽然海靖公主是俄罗斯的女沙皇，但她也同样是大晋的公主，要论血脉之亲，怕是只次于大皇子了。

不过唯一担心的就是海靖公主说不定不肯回京罢了，不过一个辅政大臣，与俄罗斯的女沙皇，孰高孰低，一望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