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这时却顾不上腹中饥饿,将那半块饼子拍在地上。那少年伸手捡了,忽见旁边有蚂蚁逡巡,然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给你看个东西。”
桃桃便好奇,抬着朦胧泪眼看他。
少年在桃桃面前摊开手,掌心里一粒芝麻大的黑点,蠢蠢四动,是一只黑色的小蚂蚁。桃桃嘴一瘪,以为他戏弄自己。却听少年道:“你看着蚂蚁多可怜。”
桃桃并不觉得,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怜悯一只蚂蚁,而且她觉得自己比蚂蚁还可怜。
少年兀自说下去:“你看它,这么小的一点点,也吃不了什么东西,一粒米屑都够它活很长时间了。可是它每天还是得四处奔波,要走很远的路,冒很大的风险去寻找食物,随便不知道的什么昆虫小物都能弄死它,可能走着走着突然掉下来小小的水滴,都能把它折腾得够呛,说不定走在哪里,就被匆匆走过的人碾死了,就算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食物,还可能会被别的大蚂蚁抢走,它会被咬伤、甚至杀死,回去的时候也可能会迷路把自己困死、累死,可它只要活着,就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少年见桃桃渐渐被自己的絮叨吸引,问道:“你说,一只蚂蚁,比人的寿命要短的更短,它活的这么艰难,它为什么还要活着?还活的那么有劲头?”
桃桃一愣,她答不出来。
“一只蚂蚁的降生和一个人降生,都是在万变之数中成形,极其不易,既然有幸活一遭,就不可以糟践了。一只蚂蚁都能这么艰难的活着,人难道连它都不如吗?”少年将手掌接到地面,那只小蚂蚁顺着他截了茧的手掌和手指爬走了。“蚂蚁有蚂蚁的活法,人有人的生存。生而为人,既是福报,也是劫难。但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不能单凭生死验收成绩。”
后面的话,桃桃不太懂,但是那句“一只蚂蚁都能这么艰难的活着,人难道连它都不如吗?”却在心里来回激荡,怔怔看着那蚂蚁捡了一点碎屑,勃勃而去。桃桃伸手夺了少年手里的饼子,拍了拍土就吃起来。
少年看着她笑:“好好活着。以后你再饿极了,就来这里找我。”
戚药师的一句话,让桃桃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少年絮叨蚂蚁的话,她现在是真正的面临死亡了,心里的不甘心化作两滴晶莹的泪顺着溃烂的肌肤流淌下来。
戚药师取了桃桃的几滴血,兑了水,又加了些药粉,搅匀,分了十几只白碗盛着,朝戚萋萋道:“你速去采血,这顶上之人,最好都试一遍,血滴入碗中,一刻钟后碗里无杂质沉着之人的血,才与这女娃的血相和。”
戚萋萋忙用托盘端了这十几只碗,先让水临渊、和光二人滴了血,自己也滴了血,又去别处寻人试血了。
戚药师看着水临渊道:“这两个娃娃同时中了同样的毒,”
“中毒?”水临渊与和光都异常诧异:“还是同样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