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最近京城流行一种胡袍,羊城偏僻,本来流行到这边至少要等个一年半载,因为文秀成婚,接亲送亲得人多,一来二去也就传来了羊城。
在夫人堆里待久了,总免不得要随俗,小七也做了两身,给他也做了。起先他还不穿,有次身上淋湿了,临时救急穿了一次,从此便不下身了,说是方便。
小七私下觉得他穿胡袍更显挺拔,腿也长,以前没在意过他得长相,大约是因为有元壬这个好看得在前头衬着——元壬是真得好看,但不知为什么,元壬一跟他站一块儿就显得有些女相,到不是说元壬得行为上有什么女气,他是很正常那种男儿气,可到他跟前就会莫名被比下去。
初见他时,她总感觉他周身有团黑气,后来相处久了,慢慢才知道这便是所谓得杀气,可能是杀伐场上待久了,如果不刻意收敛,他身上得杀气真得可以做到让人退避三舍。
有次她在万府作客,正好他到都护府衙办事,就顺道来接她,回家路上,一个喝醉得地痞以为他们是普通富户得马车——那辆是新车,没来得及秀徽印,地痞就躺在马车前耍无赖,他只掀开车帘看了对方一眼,那人便乖乖爬起身站到一边,不敢再上前。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注意他得眼神,甚至眉目,越看越觉得他得眼睛很有趣,相对于常年没表情的脸,他的眼睛却丰富多彩的很。
看多了,他自然会有所觉,一开始不予理会,后来次数多了,会回以询问的眼神,以为她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发展到后来就是疑惑,疑惑她没事做什么老看他。以致到最后都有点怕她了,没事时尽量不在她的视野范围晃荡。
“什么事?”不知道多少次,在她看他的时候,他都会这么问她,这次依然如此。
“没事。”小七茫然的摇摇头,其实她观察他这事,有时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没事老看他做什么?“若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赶紧让人来告诉我。”今日是万家闺女的回门喜宴,八成又得闹到天黑,未必顾得上她。
“你忙你的,若是晚了,我自己先回去。”今天来的人多,他这身份,想早走也不可能。
看看她的肚子,快八个月了,今日人多,就怕磕了碰了,“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先把你送回去。”
“好。”离生产的日子一天近似一天,特别不想他出门,他一不在身边老觉得哪里不安全,“嘶——”刚说完,肚子就一阵小幅度震颤。
“怎么了?”刘太医前日说她身边从现在开始是离不开人了,所以她每次突然站那儿不动,他就觉得要生了。
“踢的厉害。”自打六个月后,肚子里这个东西就没让她睡过几个安稳觉,动不动拳打脚踢。
李楚见识过什么叫踢的厉害,在家穿得少的时候,她让他看过,真的是东鼓一个包,西鼓一个包,当时觉得挺好玩,可天长日久,总害得她吃不下睡不好,好不容易养出点肉来,这段时间又都被踢没了,“算了,回去。”凑什么热闹,又不是他们成亲。
小七摸着肚子好一阵安抚,“来都来了,让人看见多不好,你先去吧,我跟文秀说两句话就回家。”
好言好语给他劝到前头,这才抬腿进了垂花门,红拂和青莲一边一个扶着,梅香抱着一只长扁盒子跟在后头。
这里是万府后院,穿过一道圆门便是万文秀出嫁前的闺院,万夫人刚在门口接她时就让她先到文秀的闺院歇着,后院人多,怕她被碰到磕到。
闺院里人少,两个小丫头见她们来了,头前准备茶水点心去了,只余主仆四人慢慢在廊子上走着。
“红拂,这回给秦川送年礼,你跟着回去一趟。”小七道。
红拂了然的点点头,“听说菡萏院那边闹得厉害,将军什么意思?”让她回去,多半是为了震慑梅赵二人,得摸清底线才好行事。
“将军不想与梅赵两家扯上关系,心里是不愿意留她们的,但眼下是秦川多事之秋,这两家又是股肱之臣,公然不给面子,到让大哥哥那边平添压力,总得先忍一时。你这次回去,把规矩立一立,若她们耐不住有离去之意,就去燕子居寻樊姨娘,她自有说法。”樊姨娘与她交好,自有利益方面的考量,将来她那两个哥儿想出来历练,必然需要李楚帮忙,她这是在放长线,另一方面,二人在性子方面也算投契,而且平时在资财礼节上,她也没亏待过燕子居,所以小七相信,在她的事情上,对方即便不会出全力,至少也能做些举手之劳的小事。
“我记下了。”红拂回道。
“此外,这次回去后,着重给两位老姨娘安排一下生活起居,将军上头没有父母,她们也算半个长辈了,如今他势力渐大,家中长辈自然更要注重。”势力越大,名声便越发重要,孝字尤为首当其冲,甚至可以牵连到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