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莺莺却心怀感激道:“弟子做了这样的事情,下山之后,就再没脸回来了。”
刘莺莺说罢,盈盈跪倒,冲着太虚大殿的方向
,磕了三个响头。
她跪的是屋子里的长辈,拜的却是太虚祖师。
纵使她上山真的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千古悠悠,太虚观香火始终不绝,任谁进了观内,又怎么可能不真的向往那浩渺天道呢?
刘莺莺这三拜拜的就是道,她这三拜也代表了离别。
“孩子,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观里留你一个位置。”观主安慰刘莺莺道。
她轻声道谢,也下了莫渊山去。
一夜已过,白舒除了和董色被困在山洞里面,过了没有柴火的那一夜以外,就再没有经历过比今天更漫长的一夜了。
外面天光大亮,林悦竹忽然问白舒道:“我听说你身边的小丫头也入了内门?”
白舒看了纸鸢一眼,不解道:“怎么了?”
林悦竹笑道:“我还听说,她会吹洞箫,不如让她来我们文曲一脉,由我亲自教导她。”
白舒心中暗骂了一声,不动声色道:“这你就
要去问她了,她若愿意,我当然没什么问题。”
林悦竹点了点头便舍了白舒,蹲在纸鸢面前问了她什么。
纸鸢偷偷的看了白舒一眼,轻轻对林悦竹摇了摇头,林悦竹又说了几句,才意兴阑珊的站起了身来。
白舒冷笑,当初要将纸鸢赶下山去的时候,她林悦竹又在哪里?白舒和罗诗兰一样看重承诺,他说了照顾纸鸢,那就是照顾一辈子。
白舒在天一峰仅有的归属感,不是他亲手救活的那株桃树,更不是白访云的竹舍,而是每天白舒不管多晚回去,都有一个人会留着灯等他,而那个人,就是纸鸢。
众人聚在一起又说了几句话,观主忽然开口道:“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我和白舒单独说几句话。”
白舒一愣,有些不可置信观主会找自己单独说话。
莫不是观主看出了什么端倪?白舒有些惶恐,但旋即他又安定了下来。
众人走后,白舒和观主相对而立,两人谁也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观主注视着白舒,目光中满是慈祥。
“你修炼的很快。”观主这句话似乎是称赞。
白舒回答道:“天道酬勤,比起旁人,我还是慢了。”
观主摇了摇头道:“你很有潜质,等你到了破虚,你就是少观主。”
白舒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他早就想过,为什么自白访云之后,太虚观就没有了少观主这一职位,是因为没遇到有天资有能力的弟子么?
还是因为太虚观少观主的位子,观主还犹不死心的给白访云留着?
白舒更认同第二个说法,因为他知道白访云是一个多么有人格魅力的男人,至少白舒自认自己比不上他。
但白舒怎么也想不到,观主会许诺让自己做少观主。
观主的神态有些疲惫,他道:“等你到了天启
,我就可以真的休息了,本来我早就应该从这个位子上退下来的,却没想到,又足足等了二十年。”
此刻观主站在白舒面前,不像是天下第一大观的观主,反而更像是慈祥和蔼的长辈。
观主摸了摸白舒的脑袋,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对儿玉佩递给白舒,并柔声道:“这是当年我准备送给访云和问儿丫头的贺礼,只可惜没送出去,现在我把它们送给你了。”
直到观主这句话出口,白舒才确定了,自己极力隐藏的身份,已经被观主看了出来。
观主不愧是观主。
白舒将那对儿玉佩接了过来,放在掌心里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那是一对儿雕刻着凤栖梧桐的翠白色玉佩,入手温润,内里隐隐有灵气流转。
白舒立刻明白了这对儿玉佩的寓意,因为凤凰从南海飞到北海,非梧桐树不栖,这就表示着非你莫属的含义,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配的上白访云,同样也不可能有另外一个男人,能得到凌问儿的芳心。
白舒小心翼翼的将这对儿玉佩收进了怀里面。
“原来您都知道。”白舒忽然轻松了下来,有这样一位长辈在身旁,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观主笑道:“我当然知道,从你上山起那天我就知道了。”
“那我爹究竟为什么会死,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死?”白舒不理解,尤其是此时此刻的白舒,已经非常了解白访云的过去了。
观主看着白舒道:“你见过后山那柄剑了吧?”
白舒点头,他知道观主说的是小白。
“访云碰了那柄剑之后,他的命理,我就看不清楚了,我本以为他临近天启,就算我不时刻照看他,他也没什么危险,他还有几年时间就能突破了,只要他入了天启,他就不可能会死。”
观主叹气道:“只可惜他偏偏没挺过那最后几年,这就是命啊,孩子。”
“那我也见过那柄剑了,我的命是不是也看不清了。”白舒很少去想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但观主
的话总是有根据的。
观主摇了摇头道:“人们都以为我已经百年没有下过山了,但实际上,访云死后我出去过一次。”
“我见过苗厉,也见过问儿那丫头。”
观主称呼凌问儿为丫头,也许只有观主,才能算得上是白舒真正意义上的长辈吧。
“那时候你还在问儿丫头怀里吃奶呢,你没有见过那柄剑,但你的命理,那时候我却已经看不清了。”
观主说着,又比了一个手势笑着回忆道:“那时候你才这么大,却从来不哭也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