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只能祈求他能平安回来了。”他望着那道沟壑,心里似乎是又多了几分安慰。
柴老一直皱眉不语,半响才向前走了一步,对魏子安道:“你也是太年轻了,他在乎咱们的死活,咱们就不能不在乎他的死活!”
柴老这句话说完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经受苦难太久了,久到自顾不暇,更难以去想着如何对待那个外来人。
魏子安一家肯给白舒东西吃,已是极为难得。
柴老深吸了一口气,冷气入肺,他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弯下了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魏子安连忙上前帮柴老拍着后背。
柴老咳嗽完之后,缓缓的挺直了腰板,沉声道:“把睡了的人都叫起来,不去打狼了,今天要吃,就吃对岸!”
柴老是这个村落里唯一的破虚,他年轻时身经百战,也是去过河对岸厮杀的好汉,现在他已经垂垂老矣,落了一身的伤病,实力比起年轻的时候差了太多,就连异灵魄都对他这具苍老的身躯没什么兴趣,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问鼎天启了。
可在这一刻,柴老似乎又找到了几分年轻时的感觉。
他看到了白舒拎着剑出门的背影,他不用出去看,都能想象得到,那少年一个人走在路上,脚踏风雪,是如何的孤寂落寞,又是如何的光芒万丈。
人越老越怕死啊,当你知道伤病是什么,时间是什么的时候,你就更怕死,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无所畏惧,可当你拥有的越多,你就越害怕失去。
柴老年轻的时候也想过杀光那帮异灵者,可几十年过去了,他早就绝了这个心思,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再拖几年,拖到自己死的那天,也就能不操心这些糟心的事情了。
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儿子,经常哭的就像是小孩子一般,把饭吃到脸上,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恨,可终归恨也是没有办法。
他知道打狼好过去河对岸抢粮,他必须做明智的决定,尽量保护大家的安全。
可当他听到白舒平淡有力的那句“好,我知道
了”的时候,然后见到白舒拎着剑出门的那个孤独落寞的背影,柴老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人一老了就喜欢在别人的身上找寻自己的影子,该讨的债总得去要,再等,也等不出更好的结果。
天还没亮,人就越聚越多,家家把存的柴火都拿了出来,点燃聚成了一个大火堆。
众人围在火堆前大口的吃着东西。脚下放的是全是柴刀,有长有短,有的锈迹斑斑,有的闪着寒芒,像是入夜前才打磨好。
整个村落,没有一把剑!
刀永远是最原始的工具,能砍柴打猎,也能杀人,每天忙于砍柴打猎的人们,是不会用剑的。
终于,众人吃完了东西,也有了力气,他们在柴老的带领下,一人从火堆中抽出了一根燃烧着木枝,当作火把。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白舒刚才去的那个方向走去。
吃饭的时候雪停了一会儿,此刻上路,又是小雪。
满村的妇孺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望着那一点点火光连成一条火舌,在黎明之中融化在白色的天光里面,有些人眼中已经含泪的。
未必是怕他们一去不返,只不过她们已经忘了,龟缩在村子里面这么久,究竟是多久没有见过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去的情景了。
燕北在异灵者来之前,全都是好男儿,就算是在异灵者来之后,好男儿也数不胜数,谁知道一晃,连男人都少了很多。
白舒的眉,白舒的眼,他说的话,他用的剑,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在众人心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蒸笼一点一点的,把他们的勇气蒸了出来,把他们的胆魄蒸了出来。
这就如同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道枷锁一般,锁久了枷锁就长在了身上,再想脱下来,要将自己的皮肉都撕烂。
没有白舒这样的蒸笼,他们很难有撕破皮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