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宗也看了那金锁一眼,怀念道:“这是当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戴着的一枚金锁。”
薛冬亦心中一颤,想要问什么,却不敢问出口。
窗外骤雨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打湿了一片窗子,寒气逐渐从门窗缝隙之中渗了进来,金子有些冰凉,薛冬亦忍不住想要放下金锁,暖一暖自己的手。
孟宗长吁了一口气道:“我拿着这么金锁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任何和你身世有关的消息。”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放弃过继续寻找。就在最近,我找到了你的亲人。”
孟宗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这二十年的寻找不过是举手之劳一般。这话落在薛冬亦耳中,却在掀起了惊涛骇浪的同时,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
薛冬亦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让孟宗也为之感动的话:“我除了您之外,还有其他亲人么?”
曾经薛冬亦还有一个乳娘,那也只他的亲人,董色也算是他的亲人,可薛冬亦乳娘过世,董色和薛冬亦决裂之后,他就真的只剩下孟宗一个亲人了。
孟宗站起身来,拍了拍薛冬亦的肩,踱步到门口,背对着薛冬亦道:“你还有一个孤苦伶仃的娘亲,这些年她一直过的不好,我今天把她请进咱们魔宗了。”
孟宗不等薛冬亦说话,直接吩咐道:“她住在你院子的隔壁,你去见见她吧,以后你是去是留都随你了,与其让你把时间耗费在我这里,倒不如让你去做你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薛冬亦刚刚到了破虚巅峰,正是个人修为实力最强的时候,正是最堪重用的时候,薛冬亦万没想到,孟宗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任意去留的机会。
薛冬亦这一刻才明白,很多人不是对你不好,而是不会表达。薛冬亦之前那么多年所受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瓦解,他所小心翼翼控制和隐藏下来的情绪,终于崩不住了。
薛冬亦只喊了孟宗一声师父,就情不自禁的哭
了出来,泪流满面。
时间更晚,雨夜更寒,薛冬亦一手撑着伞,一手抓着那枚小小的金锁,走到了自己院子隔壁房间的门口。
屋外寒雨溅湿了薛冬亦的裤脚,密集的雨声响成了一个奇妙的节奏,让薛冬亦陶醉其中,不愿意再往前迈出一步。
屋子里面是昏黄的灯火,时不时颤抖一下的光影柔柔的打在纸窗之上,将纸窗也染成了淡金色。
隔着一扇门和厚厚的雨帘,薛冬亦甚至可以感觉到里面那个女子的呼吸声。
要知道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一旦你身处于一个环境中久了,尽管你憧憬着不同寻常的生活,但你却未必有这种打破寻常的勇气。
因为从没想要过就不用害怕失去,可一旦你产生了想法,你就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就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往往你还要花费一千倍的努力守住它,可就算你用了一千倍的努力去守护,最终你还是有可能失去它。
所以薛冬亦虽然很快做了决定,至少要来见一见那个女子,他却没有勇气推门而入,甚至连唤一声门,薛冬亦也不敢。
他只能孤独的站在黑暗和冷雨之中,一次次的试图给自己那颗怯懦的心,注入那种可以克服一些负面情绪的勇气。
你不是薛冬亦,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