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来势汹汹又无可捉摸的弯刀与剑招,陶孟辨不清来路与刀势,手中又没有兵刃,一时之间竟无法抵挡,只来得及把身子一闪。
陶质大吼一声,用手捂住了腰间冒着鲜血的伤口,愤恨地瞪着陆庭芝,“你找死!”
陆庭芝却呆呆地望着从刀尖划下的血水,一滴滴落到地面,全身一凛,浑身的酒意在刹那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陶质暴怒地踢飞了陆庭芝手中的弯刀,一把掐住了陆庭芝的咽喉,狠狠地将指骨缩紧,嘶声高叫,“去死!”
突如其来的一阵强烈窒息,陆庭芝眼前发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剩下喉骨快要断裂开来的疼痛。
忽然,陶质的两眼霍然瞪大,露出无比惊愕的神情,低头向血水正喷涌而出的心口瞧了最后一眼。
陶质的身体向后一歪,陆庭芝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陶质身后的她。
她的面色惨白,满额的汗水,已悄然把一柄极薄,极小巧,近乎透明的锋刃收回了袖中。
她抬眼注视着陆庭芝,声音异常的轻,“你怎么样?”
陶质的尸体倒下了半晌,为陶质卖命的几名弟子才反应过来,通通上前将她和陆庭芝团团围住。
陶质的死实在太过突然,令他们一下子全都乱了方寸,全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而眼前这个女人出剑的速度简直匪夷所思,虽然她已经收起了沾血的利刃,只不过无声地抬眉一瞥,却恍若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令他们不禁心生惊惧,更不敢与二人靠得太近。
将微微颤抖的手不露痕迹地藏在袖内,沉着得无人看得出竭力一击之后的无力和虚弱,她的嘴角挤出一缕笑意,“你们不用害怕,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你们几个也不过是受了他的威逼,并不是像他这样作恶多端,只要真心悔改,我可以饶了你们。”
那几名弟子交换了一下眼色,有些迟疑不决。
“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解药拿出来,向堂主磕头认罪,毕竟兄弟一场,我肯定他也一定不会为难你们。”
说着,她向楚千辞挑了挑眉,口气格外的轻松,“我说的对不对,堂主?”
楚千辞嘴里一直含着自己的足袋,早被被异香熏得晕头转向,没了半点脾气,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仓啷一声,一把刀当先落在地上,另外几把也争先恐后的接连落地。
那几名弟子连忙摸出解药,挨次喂厅内的众人吃下,然后战战兢兢地跪倒在了楚千辞的座前。
楚千辞一手揉搓着酸涨的下颚,羞怒交加地大喝,“说!陶质那个该死的杂碎为什么要造老子的反,还有你们几个小畜生为什么胆敢跟着他害堂里的弟兄,赶紧给老子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子兴许可以饶了你们!”
跪在中间的弟子颤巍巍地抬头,慌忙求饶,“堂主饶命、饶命!我们怎么敢背叛堂主,都是七当、陶质这狗贼…逼我们的!我只知道他串通了一个堂外的家伙,那家伙好像是姓颜,原本约定好事成之后,就发出信号通知他…其他的事…我们一点都不清楚…”
“…不错,不错!我们对堂主绝无二心,可是如果不听从陶质的命令,陶质当时就会要了我们的性命!”另外几名弟子也不停地磕头认罪,高声哀求,“求堂主饶了我们的狗命!”
听完几名弟子的辩白,她沉吟了片刻,对陆庭芝说了一声,“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陆庭芝点点头,回身把留在角落里的木盒抱在怀中,随她并肩而行。
“慢着!”
她回头望向楚千辞,气定神闲的一笑,“怎么?你后悔了?”
“不。”楚千辞也望着她,面上忽然一红。迟疑了半晌,楚千辞站起,那张面孔上一时间竟破天荒地找不出半分不可一世和霸道,话音诚挚而洪亮,“老子是想说…你和陆兄弟是不归堂的恩人,是我楚千辞的恩人。从今以后,你们两个人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我楚千辞就是死也会替你们做到!”
她笑,“好,我记住了。”
楚千辞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亲自把她和陆庭芝送到了不归赌坊的门前,并再三邀约陆庭芝常来不归堂,与他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