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冷冷的,伯尧的脸上却瞬间浮出一层浓郁的炽烈杀气。
师徒二人不是没见识过他在昊虚山上展开的那场屠杀,那样残忍酷烈的手段,整个身心尽皆沉浸在杀戮的快乐之中,立即明白这句浑然不顾后果的威胁,绝非是恐吓与玩笑的话。
杀人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谁阻碍了他的乐趣,他就要在谁的身上找回来。
他们两个只是对付凌天衡一人,尚且难以稳占上风,要是再加上这个不留情面的剑术高手,二人绝无胜算,更有性命之虞。
良冶乖觉地收剑,匆忙退到踌躇不决的华子勋身旁,望了一眼正在激斗的凌天衡和伯尧二人,低声说了一句话。
当世鲜少有人出剑的速度可以与凌天衡一较高下,但软剑的主人偏偏就是那仅有的几个人之一。
虽然早已经领教过伯尧的招数,也明知很难以速度取胜,凌天衡仍是接连刺出八十二剑,剑剑都倾力而出。
胸口早被蓬勃的怒气填满,生闷而难受,随着剑势高涨,才稍稍发泄了些许。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乌金色的长锋古剑倏忽来回,恍若腾霄迎战汹涌风雷的飞鹤,却面对着一条浑身都涂满毒液的长蛇。软剑如长蛇一样行际诡异难测,并不主动出击,狡猾的以逸待劳,死死的缠在剑轨之上,逮到机会就会反手一击,怎么甩也甩不掉。
看不清凌天衡和伯尧手中的剑,也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感觉纵横的凌厉剑气在二人所在的方向四散而开,恍惚是一团黑白相间的剪影在眼前乍然跳动。
黑与白当中不断迸出火花,像是一道接一道闪烁不定的流星。
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睁大双眼,仿佛微一眨眼就会错过。
不是每个人一生中都有这样的机会,目睹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技,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场战斗。
“是否需要给诸位都搬张座椅来?”
彭定被冷冷的话声惊醒,回头望向说话的良冶,发现他和华子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众人。
师徒二人不等答话,自顾自的步向了回廊。
众兵士跟着回过神,随彭定再次向回廊度进。凌天衡晃眼瞥见队伍又开始移动,如箭一般闪身到廊口,刺倒最近的两个兵士,然后立马回身,飞快压下差点触到后心的剑脊,带着软剑划出一个大圈,泄尽来势。
已不是首次领教轻名这一式,伯尧脑中立刻闪过方才对剑的画面,预料凌天衡下一剑将会如何削出,斜挑出的软剑急往后收。
凌天衡却突然足尖一点,轻踏梁柱,翻身到了长逾百丈,曲曲折折的回廊顶上。
伯尧没有半分犹豫,紧跟着踩过了一个兵士的肩头。
阴狠的软剑在白日下泛着令人生寒的银芒,再次拦住了凌天衡的去路。
顶上被步履踏越的砖石战鼓般急响,发出的却仿佛大锤敲击在裂坏编钟上的破碎声,然后不住有砖石往地面砸落,发出嚓啦的刺耳伴乐。
又是一块残瓦在不到半步之外的地方坠下,绽裂开来,平坦的石板路转瞬之间遍地都是渣砾。
华子勋和良冶不禁顿了顿脚,对望一眼,不知上头的两个人怎么就选中了这样一个怪谲的战场。
忽然,从正前方传来一声虎啸般悍烈的怒吼,透着令人胆寒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