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我放慢了脚步,折回来拉住我的手:“快走,莫
要迟了。”
那算是我记忆中最温柔的一双手。
我被他牵着,恍恍惚惚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正门前。只听他放开我的手,很有气势地冷声道:“开门。”
那一双守门的侍卫立刻行礼,毕恭毕敬的模样:“少主,主人说了,万不可放您出去。”
“我不出去,”他放开我的手,把我推上前一步,“是他。”
“这…”侍卫脸上的表情比丢了钱还难看。
“放肆。我是什么身份你们是什么身份。这是你们主子亲口下的指令,你想造反么?”
再也没有人敢出言对抗。古色古香的大门被拉开,发出沉沉的吱呀声。他看着我,面上有了一点忧伤之色:“你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一点也不想走了。他的身影嵌在大宅子的背景中,显得那么寂寞。
“你的家人不会有事的。”他似乎误会了我的犹豫。
我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让我走呢。”
“因为我们是一路人,也不是一路人。”他脸上张扬过一丝好看的笑意,竟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动人,“你会忘
记我么?”
我抬起头来,直视他的双眸:“不会,我会记得你的。”
“那真是太好了。”他终于展颜一笑,笑得一点也不掺杂其他。倾日月之华,不过如此。我几乎看得愣神——他并非多么皮相出众,却轻而易举倾人而倾天下。
未待我回过神,他便将我轻轻推出府去。那沉重的大门闷闷地合上,将我关在外面。
将他困在里面。
那扇门也将我想问却没能问出的问题生生断在喉头:你叫什么名字?
也罢,不问也罢了。据说一生很短,能有多少缘分。怕是以后再不会相见了吧。
我蓦然想起那天他问我关于曲子的问题来。十面埋伏?高山流水?分明都知晓,又何必打哑谜,那分明是一曲凤求凰啊…
重口唯的府邸建在山中,出了大门,我却不知该如何下山。兜兜转转迷了路,倒是淋了一场雨,倒在路边。
不得不说这真真十分罕见。作为一个至阴体质的人,我从小到大从未受过什么风寒疾病,这简直就是鱼儿被淹死了一样的天方夜谭啊。我要是就这么死了大概能上武林日报的头条
了。——昏过去前我如是想着。
醒过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张带着好奇的娃娃脸,那张脸主人的手指还在戳我的脸颊。见我张开眼,她先是瑟缩了一下,然后咯咯笑开:“姐姐,这个人醒了。”
小女孩儿不过四五岁的模样,歪歪扭扭扎了两个包子头。那甜美的声音像是催开桃花的第一缕春风,粘着花蜜的香甜。
“逆天,你别吵到他了啦,大夫说他需要静养。”一个五彩纱衣的女子端着药碗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明眸皓齿,灿若明霞。只是跟在她身后的某只让我脸色变得跟鸡毛菜一样:一只豹子。
若是仅仅是一只豹子也就罢了,我镇镇心思,刚欲开口,便听得屋外传来几声巨吼——老虎?黑熊?
至此,我觉得我可以接着晕过去了。没想到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么危险的府邸,又换了个更带感的房子。我在心中为自己默哀了一下,埋怨那个混道士是个乌鸦嘴,莫非我和兔子换了身份,所以我注定要代他遭受劫难,而且从目前看来还是死在野兽口下?
可是那豹子并没有把我一口吞了,只是在彩衣女子的软语中服帖趴下,发出几声疑似撒娇的咕噜。
这…这真的是一只豹子么?难道是长得比较大的猫咪?
我仔细打量一下,断定他应该还是一只刚出生不久连牙都没长全的幼兽。遂放了心,依着书上所授的礼仪拜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容颜没齿难忘。”
那个叫逆天的小女孩又是咯咯一笑,眼珠儿滴溜溜转,我在心里掂量一下她看着的似乎是我的面颊,顿时警报响起。
——她莫不是玩上瘾了?
矜持地向床里挪了挪,我把目光投向逆天的姐姐。那彩衣女子粲然一笑,把药碗递给我:“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我不知道喝还是不喝,只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结果捧在手里,假意喝了一口,然后惊呼:“好烫!我还是等下再喝吧。”
逆天走过来接过药碗,置于案上:“容颜小哥哥家在哪里呢?为什么会倒在林子里?”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最后是这姊妹二人将我送回家中,第二天爹爹命人去送谢礼,已寻不到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