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五条悟一直认为,自己十岁那年会得蛀牙,并不得不忍受拔牙的痛苦,这里面显然有池本词音的错。这全然是池本词音请他吃的那支草莓味冰淇淋的错。
所谓‘久别重逢’,多少带着一点时间的唏嘘与浪漫。但五条悟总觉得自己和池本词音的重逢,两个都不沾。
因为他们的重逢就是在非常普通的一天。
十二月五日,这个日子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甚至距离五条悟的生日都还差了两天。他接到任务的时候还在吐槽硝子制造的二手烟,夜蛾正道昨天罚站他半堂课,夏油杰打游戏覆盖了他的存档——夏油杰说是吗真遗憾,我是故意的,毕竟你也删了我的第一名记录。
五条悟坚持称他那次是误删。
他两谁也无法说服谁,于是决定在初雪已经落了一周的今天去训练场打一架。都走到门口了,五条悟又停住脚步,转头满脸期待的问家入硝子:“硝子,你来看吧!”
他甚至都不用询问语气。
家入硝子缩在自己座位上,回答:“不去。”
五条悟:“来嘛来嘛,我想打架的时候有女孩子给我加油!”
家入硝子:“你喊别人给你加油。”
五条悟:“我们学校不是只有你一个女生吗?”
家入硝子:“保洁阿姨也是女孩子。”
夏油杰只觉得荒谬。
但五条悟真的把保洁阿姨捞去训练场观众区给他加油了——因为场面过于好笑,夏油杰无法专心战斗,输给五条悟一局。
五条悟觉得自己赢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场架打得少年人满身
血都热了,外套脱在一边,袖子卷到肩膀上,肌肉明显的大胳膊在冬天雪地反射的光里冒热气,青筋在白里泛红的皮肤上鼓出一点形状,他心情很好,三两步,一蹦一跳去捡自己的外套。
在他手指碰到自己外套,然后觉得自己手指好像要比外套热的那几秒里——五条悟听见有人跟他说话,声音有点哑,但是挺好听,平静又有点慵懒,俗称那种社畜加了八天班特有的慵懒——
“你好,你是……东京校的五条悟同学是吧?我叫池本词音,是新调过来的辅助监督,接河井先生的位子,以后就由我负责辅助你们平时祓除咒灵的任务。”
池本词音。
词音。
五条悟站直,和台阶上站着的男人平视。
对方穿得厚实,羊绒长风衣,黑红格子围巾一直淹到鼻子底下,下巴和嘴唇完全被围巾盖住,还戴了毛线帽,只露出一双狭长型的眼睛。
虽然是狭长的眼睛,但是看着要比夏油杰的眼睛大很多,捧着平板的手也戴着手套,一身上下很和谐的深色系。他毛线帽上落了几粒雪,说话时嘴巴和鼻子里慢腾腾往外冒白气,眼睛很认真的和五条悟对视。
深琥珀色的眼珠子,不是多么稀奇的瞳色,大街上随处可见,亚洲人种大多都是这个瞳色。
但五条悟一眼就把池本词音认出来了。眼前这个池本词音和他记忆中的池本词音相对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感觉,是很圆钝的,有些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但是落在六眼的视线里,又足够具备吸引力。
五条悟总觉得重逢于他本该风轻云淡。但他和池本词音再见时却感觉身上的血都在发抖。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近乎直觉那般的念头:这就是我和他的缘分。
我和他的关系不该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