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凛洲满腔无名火化作一道冷眼,扫向呆若木鸡的余勤:“去开车。”
余勤急忙点头弓腰,在心里狠狠抹了把冷汗:“是,路总。”
路凛洲走得很快,裴煜不疾不徐跟在最后,等两人上车后才去拉副驾车门,怎么都拉不动。
面前的车窗摇到了顶,一片黑,裴煜正想敲敲窗示意余勤开门,却先察觉到了来自后座的打量视线。
可他一看过去,路凛洲就迅速将脸侧开。
裴煜:“……?”
后座车门轻易就能拉开,裴煜也无所谓,换到后座坐下。
后座宽敞归宽敞,但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路凛洲坐在长椅中央,裴煜上去后就不得不一边抵着车门,一边贴着他的腿。
因为陌生的触碰,裴煜低下头,恰好看见那只搁在腿上握成拳的手,骨节泛红,便问:“你的手擦破了?”
揍别人的脸居然能擦破自己的手……这得用了多大了力?
路凛洲发出一声轻轻的“嗯”,很疲惫似的,把手翻了个面,又往车里挪了挪,给裴煜让出完整的一人座。
只是关节处擦破了点皮,很轻的伤。裴煜也不再多说,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透气,却不好直接在这儿把衣服拉开检查伤势,他又轻轻揉了几下,靠到车窗上休息。
豪车在公路上行驶,平稳安静,规律而有节奏地微微晃动,仿佛一艘飘荡在平静水面上的小船。
窗外夜色深沉,倦意潮水般卷上来,拉下裴煜的眼皮。
余勤专心开车,偶尔抽出一缕心神观察后座的动静。
拐弯时一个颠簸,把裴煜摇向逆着车窗的另一边。睡梦中的人像被抽空了骨头一样浑身软绵,独自端坐了没几秒就歪着倒下去。
软硬适中,比车窗舒适数倍的靠枕接住了他。
路凛洲:“……”
突然压来的沉甸分量差点把他捻在指尖的烟打掉。他下意识凝眉,斜眼昵向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家伙。
裴煜不知何时解掉了头绳,零落的长发随着呼吸,轻扫着他的脸颊和鼻尖。
路凛洲低眸,看向那微敞的酒红衬衫领口。
锁骨隆起优美的弧度,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触摸。
锁骨,以及这具身体的每一处,都像那张脸一样完美无瑕,不提伤痕伤疤,仿佛连最简单的触碰都是对它的亵渎。
当时,他在酒店对着这人拳打脚踢的时候,明明也是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具身体。
脑袋里像是塞了一颗毛线团,缠得人心烦意乱。
他的注意力早从那截锁骨上移开了,死死盯着下方那片黑暗,怎么都看不到预想中的红肿,可看不到也同样令人心烦。
他所幸偏开头,看向窗外,瞳孔比夜色更黑更深,透不出丝毫情绪。
然而指尖轻颤,烟管无声落到柔软的地垫上。
车里安静得过了分,封闭空间里微微有些闷,空气却始终清新干净,连司机都忍不住犯起了困。
过了近半小时,余勤打了个哈欠,再偷偷瞄一眼后视镜,裴煜仍在肩膀的支撑下睡得安稳。
余勤长长呼出一口气,将方向盘掐出深刻凹印的手放松了些许。
这门看来是锁对了。
这下工作也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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