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对着德妃娘娘是一种什么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恨,或者是两者皆有!
四爷见弘昼这样在意自己,心里是一暖,笑着道:“弘昼,多谢你了。”
弘昼却不以为意道:“阿玛,您说的这叫什么话?”
“儿子孝顺阿玛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您对我道谢做什么?”
顿了顿,他扫了十三爷一眼,咧嘴笑道:“您若真想谢谢我,告诉我方才你们说什么就是了。”
“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向来好奇心极重。”
“我听到十三叔那几句话,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晚上睡觉都睡不着的。”
十三爷被他逗的直笑。
但他还是看了四爷一眼,这等事还得四爷说了算。敢接话。
皇上却是淡淡吩咐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要他过了正月十五就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吧。”
他知道老十四留在京城一日,就会一日被老八当成枪使,给四爷下绊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的皇上原以为从广州回来的老八会弃恶从善,却是万万没想到老八是本性不改。
他老人家微微叹了口气,便让人将四爷请进宫。
父子两人商讨一番,得出了一致结论。
老八聪明才智皆有,若非如此,也不会得朝臣拥戴,不会得一众兄弟爱戴,只是啊,他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
如今黄河洪灾频发,十三爷一人处理治水之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将老八也丢过去。
黄河跨度极广,若是老八在一个地方适应不了,仍腹泻不止,那就换个地方,若是再受不了,那就再换个地方。
大清地大物博,总有老八能适应的地方。
所以到了除夕家宴上,皇上便将这“美差”赏给了老八。
老十四一听这话是脸色铁青,下意识看了四爷一眼。
如今他已到了朝中有何风吹草动的地步都要怪到四爷头上的地步。
倒是老八面色微变,却很快笑眯眯上前领命:“还请皇阿玛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接下来的宴会上,他瞧着像真高兴似的。
老八是不是真高兴,弘昼不知道,但弘昼知道自己是真的高兴。
今日就在他们一家人准备上上马车进宫时,弘昼见着弘历小心翼翼搀扶着富察·容月,更是时不时叮嘱富察·容月慢些,甚至还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开披在富察·容月身上。
弘昼见状,直说嫂嫂若是病了就不必进宫,免得人跟着难受。
谁知道弘历与富察·容月两口子都是笑而不语。
富察·容月更是声音小小道:“我没有生病,我,我好像是有了。”
按照规矩,这女子有孕前三个月是不好告诉旁人的,但在她心里,弘昼可不是什么旁人。
弘昼一听这话,顿时是喜上眉梢,就连宴会上都频频傻笑,时时朝富察·容月张望。
他得监督弘历,以防弘历没能照顾好他的嫂嫂和小侄女。
不远处的老十四看到他们父子三人一副春风得意,兴高采烈的样子,想着他额娘德妃娘娘尸骨未寒,心里是越想越难受,索性便借故躲了出去。
老十四一人前去永和宫转了转。
从前灯火通明的永和宫正殿如今是寂寥无比,老十四只听得见自己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老十四走到了寝殿门口,站在廊下,低声道:“额娘,您说儿子该怎么办?”
“难不成儿子真要一辈子呆在西宁那等地方吗?儿子不是不喜欢西宁,只是皇阿玛如今年纪大了,过不了几年他就要登基为帝,只怕儿子那一家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到了最后,他的声音中竟有几
分哽咽:“若儿子是孤家寡人一个,定会呆在西宁一辈子不回来,可是儿子还有妻儿要管。”
“额娘,您向来最疼儿子,若是您泉下有知,告诉儿子该怎么办好不好?”
他这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十四弟,难道你这就要认命了吗?”
老十四转过身,看着皎洁月光下那张熟悉的面容,惊愕道:“八哥,你怎么来了?”
老八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道:“方才在宴会上我就留意到你脸色不大好看,见你出来,担心你有事,便跟了过来。”
说着,他这才道:“十四弟,方才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你……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老十四苦笑一声,从前意气风发的面上如今满是彷徨犹豫,道:“我从来没将你当成外人过,有些话你听到了便听到了。”
“八哥,你说如今我不认命还能怎么办?”
“皇阿玛的态度想必你也看明白了,为了稳固那人的太子之位,不惜将阻挡他的人全部调走。”
“我想,按照皇阿玛的性子,若是我们敢抗旨不尊,只怕会将我们一个个都圈禁起来的。”
“当初九哥不就是这样吗?到时候我们就更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一般,任那人宰割了。”
这话深深刺痛了老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