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的话说完,慕容冲已然冷冰冰的打断:“长辈,你怕是会错意了,冲并非有求于你,而是……威胁与你,若你不能揪出鸿胪寺的内贼,冲说你是内贼,你便是内贼。”
慕容评气得脸色发红,脑袋顶嗡嗡作响,吐息愈发的不顺畅,按着自己胸口粗喘:“慕、容、冲!陛下可知你到底是甚么样的人?!你死里逃生五年,非但没学乖竟愈发猖狂起来!”
慕容冲幽幽一笑,分明是嘲讽的笑容,却因着对方提到了“陛下”二字,变得如沐春风起来,慕容冲的面容俊美出尘,展颜一笑更是令人忘俗。
“陛下想让冲儿是甚么样的人,”慕容冲慢悠悠的道:“冲儿便是甚么样的人,但你……管不着。”
“你便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告发你?让陛下看看你真正的嘴脸?!”慕容评威胁。
慕容冲慢慢收敛笑容,慢慢走近慕容评,两个人挨的近了,慕容评这才发现,慕容冲长得竟如此高壮,远看虽知他身量高挑,却不知他肩膀如此宽阔,慕容评被他一比,气势瞬间弱了不少。
慕容冲抬起手来,白皙修长的掌心布满老茧,轻轻搭在慕容评的肩膀上:“告发?”
“啊!!”慕容评突然一声惨叫,慕容冲的手臂足足有千金之重一般,压得慕容评双膝一软,咕咚一声,竟直接跪倒在地上。
杨安一时间也有些吃惊,往日里便知道慕容冲身负武功,甚么柔弱,什么脆弱,全都是伪装出来的,没成想五年不见,慕容冲的武艺愈发登峰造极起来。
慕容评脸色惨白,汗珠从额角疯狂坠落,只惨叫了一声,后面的嗓音憋在嗓子里,愣是没有力气喊出来。
慕容冲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痛苦不堪的慕容评:“告发,是需要口舌的。长辈,你的口,你的舌,不想要了么?谁若敢在人主面前嚼舌头根子,分化冲与义父,可别怪冲掰了他的下巴,拔了他的舌头。”
慕容冲说到此处,目光一眯,敏锐的听到了而至的跫音,立刻放开自己压制着慕容评的手掌。
踏踏踏……
果然有人朝这边而来,正是慕容冲口中的义父——苻坚!
苻坚方才小歇一会儿,没成想说了如此羞耻的梦呓,当即也不敢再睡了,便出来散散神儿,活动活动筋骨。
苻坚走过来,正巧看到跪在地上的慕容评,略微有些惊讶:“你这是……?”
慕容评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动作,并非他不想起身,而是他的膝盖仿佛碎了一般,怎么也站不起来,浑身发抖,一半是疼痛,一半是后怕。若说五年前的慕容冲,是个小小的狂徒,那么五年之后的慕容冲,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狂徒!
慕容评满脸纠结,想要告状,却又不敢,慕容冲与杨安结盟,杨安自然会站在他那边,鸿胪寺又摊上了吐谷浑使团之事,简直有口说不清。
慕容评还未开口,慕容冲立刻换上了一张完美无瑕的笑容,十分亲和,换脸一般道:“陛下有所不知,慕容大夫绊了一跤,冲儿正想扶慕容大夫起身。”
说着,很是规矩懂事儿,双手扶起慕容评,活脱脱一个乖巧听话的晚辈,加之他的面容俊美,再来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错觉,简直无懈可击。
慕容冲一双丹凤眼,满含着温柔与担忧,微微蹙眉:“慕容大夫,无事儿罢,可磕坏了?要不要叫医官来看看。”
慕容评哑巴吃黄连,咬着后槽牙,狠狠的道:“多谢慕容公子,我……无事!”
苻坚看在眼中,欣慰的直点头,虽五年不见,但也亏得是自己往日里教导的好,慕容冲仿佛没有走上“歪路”,在外五年也没有养歪,还是这般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性子,真是贴心小棉袄!
欣慰的当口,不知怎么回事,苻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慕容冲纱衣片片而落,露出优美纤长,姿仪万千,又布满流畅肌肉的身子的场面,那些场面仿佛走马灯,一幕幕闪现。
那是苻坚断片的记忆,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记起,与眼前衣衫规整的慕容冲,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