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插科打诨中一晃就到了晚自习,暮色已经压上屋檐,弯月照亮稠暗云端,也被云雾遮蔽了边缘。

兰台一中的学生们都已经伴随着半小时之前的上课铃回了教室,只有三三两两的地理课代表还在楼前的小广场上测量月仰角,表情十分绝望。

15班的第一节自习课已经过了十几分钟,眼看还有二十多分钟就要下课,那位新班主任却还是没有出现。

“霍,这位谱还挺大。”

楚中元凑到正在与数学斗智斗勇的顾清明面前低语了一句。

顾清明整个灵魂都沉浸在数学的海洋里痛苦翱翔,昨天他7班老师布置的教学衔接数学报纸还没写完。

顾清明注意力完全没放在楚中元身上,他也没有背后议论老师的兴趣,只是敷衍的给了句:“哦”。

楚中元见状,没劲地软倒在他桌子上那连书立都不用,就狂野的随便摆着的两摞烂书里,有一嗒没一嗒地抄着英语课文默写作业,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幽怨的怨女氛围,宛如一只委屈着拨弄毛球的猫。

顾清明抬头见这位新晋同桌兼难兄难弟郁闷了,刚想大发慈悲安慰一下,只听“duang”的一声,教室门又一次被人大力打开,砸在和它一样可怜的石灰墙上。

砸的楚中元一个激灵支愣起来。

顾清明几乎听到了教室门凄惨的诉冤。

“对不住对不住,哎呦,没想到这破门声音这么大......”

一个姗姗来迟的身影如风一般卷进教室,为了弥补自己动作太大而引起的噪音,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关上那扇可怜的教室门。

那是一个高挑的男人,一头不知道是染的还是天生的淡棕色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短短的小啾,其他碎发则像是刚从床上起来一样杂乱,每根头发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在空气中随意伸展着身体,就连长度也显得过长,耷拉过耳畔。

与随意打理的头发相比,男子本人也匆忙的很,手上甚至还端着半桶香气四溢的泡面,闻得一起吃过豪华外卖的顾清明和楚中元都咽了口口水,更何况其他人。

“哇哦——”

那不知名的男老师一进门,几个大胆的女生便开始起哄,兰台一中男老师千千万,但这样又帅又年轻的男老师可是高中生活以来第一次见。

这颜值,连不修边幅都能当成放荡不羁来夸。

顾清明听到坐在他前面的原7班副班长周晓在喃喃自语。

“好家伙,这破烂兰台一中竟然还有如此绝色,老娘这历生地选的不亏!”

顾清明像是第一次认识周晓一样瞪大了眼睛。

男老师的金汤肥牛味泡面香味已经传遍整个教室,像是勾魂的铁索一般拉住了每个学生的大脑,他不紧不慢地踱步走到讲台前,长手一伸就把位于黑板上方的摄像头轻而易举地转到另一侧面壁思过。

全班同学顿时屏住了呼吸。

来者何人,竟然敢忤逆张乙卫圣上,如此大胆!

男老师转过头来,毫不在意地问道:“班里的劳动委员是谁?选了吗?”

“没有——”

所有人明明今天刚认识就统一了战线,声音大的震耳欲聋,像是憋着一股子气,对抗着金汤肥牛的不齿香味。

“那谁做过劳动委员?积极一点。”男老师喊了两声,见没人说话,便自来熟地开口:“算了,没人举手我看看班表吧——顾清明,这位同学,你原来是劳动委员是吧?”男老师吊儿郎当地指了指班表。

“是的老师。”

顾清明如临大敌的站了起来,心里暗暗后悔在任职经历上老实巴交地写上了劳动委员。

何颂诚不欺人,老实是个毛病,必须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