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半点也没有面临生死的焦虑,还有闲心调戏陆惟。
“有陆郎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同生共死,真是做鬼也风流呢!”
陆惟听而不闻,直接跳过。
“权臣,外戚,内宦。殿下想好回京之后,投靠哪一方了吗?”
公主:“陆郎呢,你是哪一边的?”
陆惟:“我人微言轻,只
顾埋头做事,也不会有人注意。但殿下与我不同,您的身份,注定您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瞩目。”
“我只是一名寡妇,上无父母,下无儿女可倚靠,除去有名无实的身份,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可有人偏偏不想让我回到京城。”
公主楚楚可怜说道,“谁不想让我活,我自然没法站在他那边。”
敲门声响起。
彼此的试探戛然而止。
“进来。”
门打开,雨落端着汤面进来。
“呀,陆少卿也在,见过陆少卿。”
她脚下不停,将汤面端到公主面前放下。
“殿下久等了,奴婢看厨房有熬了一半的鸡汤,就顺手下了碗鸡汤面。”
金莹莹的鸡汤面上,卧着青菜和鸡蛋,托盘里还有雨落现做的两个小菜。
鸡汤面的香气瞬间充盈屋子,霸道占据了所有人的嗅觉。
陆惟也饿了。
但陆无事还在外面忙活。
他身边没有会做饭的丫鬟小厮。
陆惟望向那碗鸡汤面。
“殿下先前说,要多谢我的救命之恩。”
公主没有赶人的意思,她拿起筷子正准备用餐,听见陆惟的话,顺口道:“陆郎想好要当驸马了吗?”
陆惟:“臣不敢高攀,只愿分殿下半碗汤面。”
公主愣了一下,掩口笑道:“陆郎君可真有趣,区区半碗面,直说便是了,非要拐弯抹角!雨落,你去再拿个碗来,分半碗给陆郎君,让厨房再做两个小菜。”
陆惟:“臣若直说,殿下恐怕就不肯轻易如我所愿了。”
公主也不在意对方发现了自己爱捉弄人的特点。
雨落动作很快,碗筷都拿过来了,稍后也有别的侍女将新炒小菜送来。
一碟盐炒花生,一碟芝麻拌黄瓜。
甭看这两个小菜不起眼,这时节寒冬腊月,根本不是果蔬出产的时节,一些富裕人家窖藏的白菜萝卜已算奢侈,这果蔬还是长安那边有人在冬日里以土室蓄火,“蒸郁养之”,李闻鹊听说之后让人从长安买了一些,一路送过来的。
这种行为很难说是他想向公主示好,毕竟再怎么说,公主还是公主,加上这些天接连出现针对公主的刺杀下毒,李闻鹊难辞其咎,他也希望公主回京时别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但凡说一句“李闻鹊也算辛苦”,都不枉他这一趟喊人拉来的冬日时蔬。
但是有趣就有趣在这里,李闻鹊让人运来冬日不常见的蔬菜,却没有在公主面前邀过功。
雨落见陆惟没有走的意思,直接就在这里吃起来,不由眼神请示公主。
虽说公主的屋子是李闻鹊原先所用,被重新布置一番,他们吃饭的地方也是花厅,但严格来说毕竟还算是公主起居所在,这陆惟怎么就一点都不避嫌?
她见公主低头吃面,似也浑不在意,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下去。
“朱管事扛不住刑罚,也招
了。”和两个小菜,被他解决得干干净净,末了他还慢条斯理擦拭嘴角,起身告辞。
陆惟一走,风至就进来了。
“殿下,这陆惟,有些捉摸不透。”
公主道:“他自有他的立场,只要不是与我们为敌,就不必计较。现在他比别人都更希望我能平安回到京城,否则他一个失职之罪是跑不掉的,升官更别想了。李闻鹊那边的事情收尾了吧?”
风至:“是,奴婢正要与您禀告。数珍会余孽活口共有十七人,除了朱管事之外,其他人身份都低,只是打杂奔波的,有些连身手都谈不上,至于朱管事……”
她说了朱管事招供的内容,与陆惟说的差不多,但两人政治敏感度不同,风至说的肯定没有陆惟清楚。
风至:“李都护现在还在牢狱里泡着。”
公主:“他肯定着急上火,刺客死了,下毒的厨娘跑了,数珍会也就剩下一个朱管事,要是朱管事问不出什么东西,这条线索就相当于断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仔细想想,是够怪的。
数珍宴这种重要的事情和场合,由头到尾只有朱管事和绛袍内宦两人在操持,但一个知道的消息有限,不像能把控全局的,另外一个也是受人差遣的棋子。
那真正的大鱼呢?
是那个跑掉的芳娘子吗?
风至说完正经事,正要离去,雨落又端了饮子进来。
“这是山楂饮,殿下刚吃了饭,正好消消食。”
风至来回没顾得上喝一口水,见状笑道:“好雨落,快也给我一碗,我喉咙要冒烟了!”
二人伴公主在柔然度过最为惊心动魄的十年,忠心耿耿,私下素来随意,公主也不拘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