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的手背手腕,嘴角脖颈,无不伤痕累累,新旧交加,可见这两天吃了许多苦头。
周逢春的表情有些复杂难辨,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他又像往常那样细心体贴。
“我搀着你,来,慢慢走。”
“我们,去哪?”
“原先那地方不能住了,我另外寻了一个住处,靠近城门,要走也方便。”
“你为何,没走?”
“我不放心你,所以想留下来看看,幸好没走,不然就见不到你了。”
“周郎……”
眉娘终于忍不住,细细抽噎起来。
她身上的酸腐味越发浓郁,几乎令人窒息,周逢春必须调动全身的意志力,才能勉强控制表情不会发生变化。
他不停说服自己,眉娘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他。
“他们,对我用刑,但我,没有把你招出来……”
“多谢你,眉娘,我不会辜负你的。”
“可,为什么,你要对孙娘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杀人吗?”眉娘拽着他的衣袖,潸然泪下。“你骗了我?”
周逢春:“我没骗你,我的确没有杀她。”
眉娘艰吐字困难:“那是,谁?”
周逢春柔声道:“你现在不必管那么多,先回去,我给你把把脉。”
他没有正面回答,眉娘也没有再问。
周逢春走了一条暗巷,很小心避开人群,还会留意有没有人跟踪。
两人一路来到一道小门面前,周逢春敲了二下,中间特意停顿,似乎颇有讲究,很快,门打开,他扶着眉娘闪了进去。
眉娘这才看清,他们进的仿佛是一间布铺后门,这门正好连着后头储藏布料的屋子,屋子里还有个小门,周逢春将她带进
去,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栖身之所。起,公主的事情也处理不好,我不可能陪着你一块沉船,要死你一个人去死就够了!”
苏芳的声音越发阴恻恻:“沈冰,你这样蠢,我真不明白当初二当家是怎么看上你的。”
这两人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忙着内讧。
眉娘正凝神倾听他们说话,女人一句话没说完,声音却陡然由远而近,竟是已经来到床榻前。
她对眉娘身上的脏污和气味熟视无睹,直接伸出手,一只捂向眉娘嘴巴,一只则摁在眉娘脖子上,这是要立马置她于死地的架势!
“住手!”
周逢春后知后觉,似要赶过来阻止,但他不忘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这里的动静。
单只这个细节,苏芳就知道,沈冰对眉娘的情义,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男人啊……
她无声冷笑,动作加大力道。
其实别说眉娘,就是周逢春,知道的也不多。
但周逢春本身跟李闻鹊就有破家之仇,不可能出去自投罗网,这眉娘可就说不准了。
苏芳向来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
虽然在这闹市里杀人有些麻烦,可仅仅是点小麻烦。
数珍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想收拾一具尸体,也就比吃一顿饭难点。
周逢春在背后咋咋呼呼,可他根本不敢上手,甚至连叱骂都是收敛着的。
这个男人,半分用处都没有,若不是上头认为他作为沈源之子总能发挥点用处,苏芳根本不屑与他共事,更别提方才还浪费那许多工夫。
沈家在沈源之后,竟连一个像样点的人都没出。
苏芳冷笑,手中力道加大。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原本身体绵软不加反抗的眉娘,忽然就动了!
她并指为刀,戳向苏芳小腹,另一只手则抓住她的手腕,生生往反方向扯开。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的力气,眉娘竟是个会武的!
苏芳惊觉这一事实,随即毫不犹豫撤手往后退。
因为小腹是有致命穴道的,若这一下被狠狠戳中,她必然要受创。
可眉娘怎么会武了?她明明是个普通人,背景再简单清白不过,苏芳亲自让人去调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