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李晴娘立碑刻传,总不能立碑人写陈皇后,但她也不想写陈氏,李晴娘既有名字,陈澄也该有名字。
章玉碗走了很久,皇帝还在出神,直到近侍再三喊人,他才恍然。
“陛下,侯将军说,陈娘子的弟弟请求入宫探望其姐,不知能否允可?”
章骋沉默片刻:“允。天亮之后,就派人去,带他入宫吧。”
她以为匣子里装的是遗诏,竟秘密保存那么久,直到现在才说,章骋觉得自己本该恼怒和猜忌的,但此时竟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近侍应下。
章骋:“太医去看了她吧,怎么说的?”
近侍小心道:“太医说,脉象虚弱,即使用药,也只能用些温和的药,慢慢调理。”
章骋:“能好吗?”
近侍:“这……”
连太医都不肯说些四平八稳的话来安慰人,那就是凶多吉少。
章骋:“她想必不愿再见我了。天亮之后,你们将仙居殿打扫好,就将人挪过去吧,那里日头好,还种了桂花,等花开了……”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宫人满脸惊惶,却在门外,不知该不该进来。
近侍小跑过去,两人耳语一阵,他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何事?”章骋问道。
近侍跪倒:“陛下,陈、陈娘子去了!”
章玉碗正走下长长的台阶,心有所感,不由回首。
夜晚的长安宫一片寂静,唯有零星几l点灯火,与天上星月交相辉映。
白玉阑干旁边,仿佛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藏在那里。
曾经在许多年前——
“阿姊,你说月亮上真有人吗?”
“当然有了,我上回看过的,有个很漂亮的女子,抱着兔子在跳舞,上上回,我还看见过有人在砍树呢!”
“哇,真有啊?你说的不会是嫦娥和吴刚吧!”
小郎君张大嘴巴,听得一
愣一愣。越下越大。
溅到伞面的雨丝跳动着蹦开,落在肩膀上,晕开一小片。
章玉碗抬袖遮住眼睛。
“雨太大了。”她闷闷道,“溅到眼睛里了。”
陆惟没有拆穿她,只道,“我今日没带帕子,殿下可需要借我袖子一用?”
章玉碗二话不说,捞起他撑伞的那只袖子,直接覆在面上。
那“雨”想必很大,连陆惟都能感觉到袖子变得有些沉甸甸。
他有些无奈,心道原来妖女也会哭的。
章玉碗忽然问:“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骂我妖女?”
“怎么可能?”陆惟当然绝不承认,“殿下怎么会这样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