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一阵惊颤。
他总是被她翻过身来,背对着她,大多数时候都看不清表情,甚至一颗眼泪也没有尝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下次能不能正对着面儿?
他也想看一看元幼平这个小畜生,那么霸道悍然、无法无天的家伙,沉沦在他的身体里,是怎样的面容?会不会跟他一样瞳孔涣散、骨软、肉酥?
或许还能吃到她的泪珠。
练星含凌乱地、散漫地想着。
她问他,“怎么样,选择出来了吗?要咱们的孩儿,还是要你的心上人?”
这异国美貌俘虏似乎愣了一下,与她对视一眼,他僵住了。
他在想什么?
——他完了!!!
明明是在这个二选一的可怕陷阱里,他却想着下一次亲热的时候,要跟她面对面,尝一尝她的眼泪?!!!
这么饥渴他到底是有多贱啊?!
练星含用最阴毒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慌乱,“元幼平,像你这种人,就该断宗绝嗣!!!”
?
蛇蛇玩味挑眉,“这就是要选你的穗穗姐姐啦?”
江双穗早在阴萝说二选一的时候就跑了。
她相信,星含弟弟,绝对不会那样对她的,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虽然她心里的是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先一步发力,朝着曲折的街巷奔逃。
呼哧!呼哧!
江双穗拼命喘着气。
“——刺啦!!!”
骤然。
从后背透出一抹尖锐的寒光,江双穗的胸腔被凶狠撕裂。
?!
仓惶的少女愣愣看着透出胸廓的血红箭矢。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
而在远处,在高头骏马上。
她的救赎对象好似那弱不禁风的莲花骨朵儿,被元家恶女掐在怀里,架着弓弩,他三指挟住箭尾羽,红唇微张,泪光盈盈绝美。
似有千言万语的话未能开口。
最终。
这瑰丽狠毒的美少年垂泪如雨?[竹。
元皇后要见他?
有了元皇后的袖信,鹍鸦卫很快就放了行,练星含坐上轿子,进了内王城,他有一些不自在,这算是见婆婆吗?
他与元皇后见得不多,只知道她年长美丽,颇为溺爱元幼平,他又是她丈夫的男妃,又是她女儿的君夫人,元皇后不会刻意刁难他吧?刁难也好,他就可以趁机发难,脱离元幼平的掌控!
等等。
练星含掀开了软帘,“这不是去神元宫的路,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银竹颤着双肩,“公,公子,您就别问了,等您去到,您就知道了!”
去哪里呢?
飞黄殿!
老登真王的寝宫!!!
练星含心头凝起一层坚冰,银竹则是快步走进,抱起咯咯直笑的九王姬,脚步在他身边顿了顿,低声道,“您坚持住,我已让人快马去唤殿下了!”
难怪。
难怪元皇后要他进宫,原来是要他做人质,去换回九王姬!
练星含讥讽地想,这元家,从老到小,都只把他当成一件可以转赠的礼物吧?
哈,真是可笑,他竟以为——
“爱妃,你来了啊。”
老登真王在总管公公谭金喜的搀扶下,慢慢朝着他走来,他大病一场后,身体消瘦得厉害,双眼也是浑浊暗沉,盯着他像是盯着一道大补的菜肴。
果然。
这老货的失语有一半是装的,实际上早就清醒了,不然怎么写得出退位诏书?
练星含骤感恶心,冷声,“老货,别用你那令人呕吐的称呼叫我!”
老马王呵呵一笑,“不喜欢寡人的爱妃,却喜欢小八的君夫人?果然哪,你们这些少年,都贪花恋酒,喜好鲜嫩的颜色,殊不知,有些东西,却是越老越有味道的。”
“比如你的老人斑吗?还有你那软趴趴的脏东西吗?”
练星含直接毒舌。
“我跟你的王姬夜夜笙歌都行,而您不吃药,怕不是得见阎王吧?”
老登真王神色僵硬,“……放肆!放肆!咳咳咳!!!”
练星含正欲后退几步,寻找机会离开飞黄殿,老登真王早有所料,“你坐的那轿子,是那个小畜生的旧轿,都是她的气味,你应该分辨不出来,这里头还掺杂了其他一味。”
?!
这老货竟敢下毒?
练星含立即摘下耳边的一枚蝎刀,割破掌心,竟然流出一抹微粉的鲜血,他骨软筋散,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没用的,这是一夜取楼兰,药性炽烈,直捣黄龙。”老登真王眼神闪烁,“寡人知道你跟小八已经有夫妻之实,但寡人不在乎,你是寡人想要的第一个男子,今夜就由你和姐姐练月妃,伺候寡人洞房!寡人绝不会亏待你们姐弟!”
这是个天载难逢的时机!
老登真王暗暗地想,元慈恩正在西大营巡防,等他与这对姐弟拜了天地,坐实妃子之名,她再
怎样猖狂撒泼,这是他跟小八王权的较量,他先人一步夺走双妃,震慑后宫,无形之中也打压了小八的气焰,让她明白——
不是抢到的,就是她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重新回归朝廷!
又是两名女使低着头进来,她们搀扶的,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姐姐练月妃,不仅上了梅花妆,还给她换上了一身稠丽的红服!
这老货竟敢来真的?!
练星含身体面软,紧紧攥住身边的纱帐,才没有因为发作而倒下去,他神情冰冷阴毒,“老货,你敢碰我跟姐姐一分一毫,元幼平,你的女儿,会把你千刀万剐的!”
“爱妃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许是夙愿在这一夜终于成真,老登真王病容渐退,容光焕发,声音也渐渐高昂起来,“这是登真,不是练国,天地君亲师,寡人为君父,小八为女臣,她若不想被天下人责骂,戳脊梁骨,她就只能忍痛割爱!爱妃,寡人知道寡人年老,比不得小八青春年茂,但寡人待你之心,一片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