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足之侧,碎着青绿月山盏,如同一瓣瓣碎莲,袍角污着一块潮湿阴影,并且不断扩大。
那最守严苛戒律、古板旧珂的诸天尊长软软倒在了祂的清凉禅座上,仿佛再也支撑不起那一段清正傲骨。
小坏种过去看笑话的时候,征圣帝君已是半昏迷的情形,万邪辟易的冠发散得清凌凌的,没了往日一丝不苟的规制,宛如一池泅散的化开的雪沼,严密交合的领缘宽松半指,随之射入一树桃花色。
苍龙脑的气味浓烈腥膻,争先恐后从祂身上逃离。
蛇蛇尚未入吟潮纪,并不懂征圣帝君这副模样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抱着凑热闹顺便落井下石的心态,假惺惺托起了征圣帝君无力垂在腰侧的手,对方眼
()皮都无法撂起,只是挣了挣,那力度比小奶猫儿还不如。
阴萝故作惊奇地问道,“您怎么了?您是生病了吗?我给您叫医神官来!”
让医神官瞧一瞧您衣衫不整的样子!
您都湿成一片海了,还管我露不露肚脐眼儿呢!
阴萝自觉出了一口恶气,不是嫌我穿的少么,天天苛责我伤风败俗,我看你这个老古板儿怎么抵赖!
小坏蛇欲要奔去昭告神洲,脱开的手又被挽了过去,贴上了一张汗津津的美人雪面。
蛇懵了。
征圣帝君哪里还有昔日的冷静严厉,他的薄肌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不断渗着莹莹透亮的汗珠。
“……暖。”
祂的侧脸主动顶起了阴萝的手背,轻轻摩挲,那双万古不染瑕疵的月神瞳孔浮现出了一张诧异的少女脸庞,她比鲜桃还要饱满的双唇微微张着,征圣帝君的手指弯曲,指腹陷落下来,试探性地,在她指缝处逗留。
阴萝颤了颤,险些现了原形。
平静的湖面起了一丝微澜,但底下早已暗潮汹涌,欲要泼身千万遍。
看到这种仓惶的、易碎的、又渴望的湿漉漉的目光,蛇蛇纵然再不懂,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她立即抽下自己的御仙花束腰丝绦,把祂的双手同禅座的底足捆在一起。
征圣帝君竟也不反抗,敞着一张白琴腰,眼里含雾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任由她为所欲为,眼珠子都不带错的。
玉山倾颓,春雪融化。
蛇蛇做完,立即溜了。
闯了祸自然要让她哥收拾的!
她哥怎么收拾的她不知道,反正征圣帝君之后见到她,已经恢复了那尊长的持重常态,唯有那发那眸,褪了雪,漆了墨,从背影去看,倒像是个风华正茂的浩然郎君,而根据郑夙说,这是因为帝君修为倒退,坏了一丝根基。
征圣帝君并没有追究阴萝的祸事。
但蛇蛇心里有鬼嘛。
帝君越是风轻云淡,她越是感到羞愧,觉得自己蛇肠子太过小气啦,于是为了弥补过错,天天往月宫跑,陪祂参禅,观月,煮茶,扫雪,撰符,焚香,度岁,还拿一些小玩意儿逗帝君高兴。
渐渐地,尊长也开了颜,僻冷月宫逐渐热闹起来。
再后来,阴萝实在舍不得跟尊长疏远,便主动要求拜祂为师尊,帝君微怔,但说了一句。
好,吾都依从你。
阴萝觉得那茸茸金真该感谢她,要不是她水滴石穿把她师尊的孤寡性子磨得又温又润,别说是到祂身边做婢女了,她连月宫最末的一块脚砖都迈不过去!
所以重来一次,面对这个又冷又刺又古板迂腐的美人师尊,阴萝暗想——
我难道还得再刷一次好感度?
好感度这词儿也是阴萝从弹幕学会的,据说他们那边有一些系统文,可以检测到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从而精准辅助上位。
此时她在美人师尊的心里,好感度大约是为0
%吧?
当阴萝听到祂那一句胡闹,立即决定——
哼!
这好感度蛇蛇我还不刷了呢!
让那根杂草从零开始攻略她师尊吧!不是要渡情劫吗,我让你们好好渡!
神主回应,“尊者说的是,却祸必定严加管束。”
诸神暗想,神主包庇小帝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严加管束恐怕是不痛不痒地禁足吧?显然,征圣帝君也清楚兄妹俩的猫腻,但祂身为尊长,却不能不依不饶,淡淡应了一声。
祂拂开面上的红砂,背影转身就要消失。
衣摆被压住了。
诲问台死一般的静寂。
诸天大尊长垂下一双淡月银水眸,就看见祂的尾摆处,踩了一只金锈覆盖的女足。
阴萝笑吟吟地拱手,“恭送尊者,尊者所言,阴萝必当感恩在怀,时时反省。”
她嘴上认着错,但她的脚没有半分移开的意思。
征圣帝君被阴萝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难堪境界,祂久在月宫,几乎不与女仙同庭,这一袭罗浮月照衣同样不染纤尘,不近女色,哪里想到今日会被一个不足两百岁的小神道踩在脚下蹂/躏。
那雪纱层层叠叠,如同雪海沙漠,要将她的脚尖淹没其中。
“刺啦——”
罗浮月照衣被一道法刃从中无情割开,征圣帝君决然离开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