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转

岁月回溯,温柔如旧日少年。

“你——”

玉清喃喃念了一个字,方才回神,忙移开视线。

记忆碎片串联,她想起来了,谢从善是郑国公嫡孙,是柳曼柔的丈夫,而柳曼柔,好像是和霍怀秀不清不楚的永定侯府的小姐?

错综复杂的关系,再好看,那也是不该亲近的人。

玉清站定,身处异世,牢记不能放飞自我。

于是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一会儿看他小厮,总之不看他本人。

等那人走近,她盯着他腰间一枚玉佩,开口:“谢公子有事寻我?天寒落雪,怎么不进里面等候?”

吉祥见公主微低着头,目光锁在谢家四爷的玉佩上,心里一声叹息。

若不是那么多人在,她很想提醒公主,旁人都有男女大防,四爷倒是不要紧的,公主大可以看个尽兴,就算把他的脸盯穿一个洞,他也不知道呀。

“谢公子……”那人斟酌这三个字,微微一笑:“你从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以前年纪小,都是孩子,怎能和现在比——进去说。”她转身。

吉祥忙道:“四爷,请。”

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各自成家,各有打算。

玉清想不明白他为了什么前来,他也知道霍怀秀和妻子之间的往事么?这层关系本就尴尬,加上他和真公主早年的一点暧昧,就更复杂了。

不成,她必须先划清界限,接下来才好说话。

她轻轻咳嗽,一边走,一边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印象里,我还是那个扎着小辫子,缠着你玩耍的孩子吧?唉……岁月如梭,时光不饶人呐,转眼之间,我都老了。”

吉祥差点呛到。

谢从善说:“玉清,你才十六。”

玉清撒谎不对眼,脸皮也厚起来,“人不老,心老。管着这么大的宅院,还要操心驸马,能不心累吗?”

说到‘驸马’的时候,语气加重,格外强调。

谢从善轻笑一声。

玉清顿住脚步,正想问他笑什么,却见大妞从里面跑了出来。

短短半月,小女孩脸色好看了许多,不复来时那般,像蔫了的菜色。

人也结实了,更重要的,脸上有了笑容,眼里的光是天真无邪的快乐。

这几日,大妞和公主少有分别,今日公主一去就是一天,人终于回来了,大妞急忙小跑出来迎接。刚站稳,她眨眨眼睛,“公主,厨房备好了晚上的饭菜,吃完了,还踢毽子吗?”

玉清神色一凝,挤出一丝笑,向身边的人解释:“我是教她踢毽子,小孩子嘛,总要人陪着玩的。”

大妞呆呆地看着她。

玉清俯身,“大妞乖,你先去玩,我忙完了去看你。”

大妞乖巧点头,“哦。”

玉清看着她离去的小身影,又道:“我平时喜欢研读《妇德》、《女戒》,修身养——”

话音未落,一条小狗撒腿奔了过来,绕着她团团转,尾巴摇的飞快。

玉清脸上发热,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在笑她,抿了抿唇,放弃了,抱起九条命,沉默地将人带往侧厅。

两盏热茶,几盘点心,隔着厅堂的距离对望。

玉清抱着九条命,一边替它顺毛,一边开门见山:“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谢从善不问方才的小女孩是谁,也不提及她出糗的事,只问:“我们有几年不见了?”

玉清一怔,下意识的去看他,目光触到他的脸,立刻又移开,“总有十年了。”

谢从善道:“九年。”

他既然知道,问她作甚?

与初来大楚的时候不同,经历那么多事,她对人多了防备,他迟迟不道明来意,只让她更提防。

玉清淡然道:“原来这么久了……公子亲自到访,想必有要紧事,不妨直说。若有我能帮上的,定会尽力相助。”

谢从善抬起茶盏,轻抿一口。

良久,他道:“今日贸然登门,并非有求于公主,而是……自荐。”

玉清疑惑:“我不懂你的意思。”

“听闻公主府上有妖邪,曾重金请道士前来驱魔,此事属实?”

“属实。”

“请道士,不如请我。”谢从善笑了笑,“我也会。”

玉清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谢从善无疑是个美人,穿红衣,不束发,怎么看都不像道士。她问:“你从前也在道观里待过?”

他摇头,“寺庙。”

玉清愕然,“和尚?可你明明——”

“俗家弟子,守戒,不剃度。”

“这……”她以茶润唇,委婉道:“我想,还是不必了。请个和尚也不费功夫,你平日里一定很忙,怎能为这点小事劳烦你?”

谢从善平静道:“我双目已眇,一个瞎子,除了念几句经文,平日里能忙什么?”

玉清呆住,不知如何应对。

于是换成谢从善占据主动,“公主想问,我为何要来毛遂自荐,可是另有目的。”

“……也不一定是怀疑你有目的。”

他低笑,“公主就当我有意攀附你、讨好你,这也没什么要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