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深看了池延川一眼,并不搭理。
池延川看他兴致不高:“怎么了,通过了都不开心?”
怎么可能是不开心,陈遇深觉得自己是开心的,只是这些天的事情多了,他现在即便开心,面上也不一定还有力气表现出来。
池延川道:“晚上带你出去庆祝一下?”
陈遇深闷闷道:“不想去,我累了,我只想回去睡觉。”
池延川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不给面子,自己说要帮他庆祝竟然还不要,可想起他昨晚熬夜熬到这么晚,现在明显又是不情愿的模样,池延川也不会逼着他去。
要逼着他去,小金丝雀又要不高兴,那就不是庆祝,而是没事找茬了。
陈遇深爬上车就先躺下了,虽然跟大家说着要一起去外面吃饭时他没有异议,但不去他也没有异议——倒不如说不去还更舒服点,他的确需要一些时间缓缓了。
池延川看他上车就瘫得没个样子,将他拖到自己怀里:“这么累?”
被池延川拖过来的时候,陈遇深是拒绝的,只是因为他清楚拒绝无效,池延川想做的事情他没有办法阻止。
而且这么长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池延川平日里抱他的次数实在不少,要说还不习惯也同样不太可能。
池延川服务还挺到位,让陈遇深睡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还枕着他的脑袋,陈遇深暂时没有什么异议,道:“废话,我这两天过得难道还不够累吗?”
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陈遇深至今都还没有能从夜阑尽想伤害自己的影响中出来。
就是到现在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了夜阑尽的隐瞒难过,还是为了自己差点受伤难过——陈遇深觉得自己好像也挺无情的,他隐约觉得自己更在乎的是自己,心里默默接受了这件事情后,他就只庆幸自己没有受到伤害。
陈遇深不觉得自己这么想哪里有问题,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但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所以整颗心都冒着古怪的矛盾。
他躺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池延川下巴,而此时池延川低头看着他,便是四目对视。
陈遇深问:“……你现在,有夜阑尽的下落吗?”
池延川不知道陈遇深问夜阑尽的目的是什么,可他不喜欢从陈遇深口中听到夜阑尽这个名字。
捏了捏陈遇深的脸,池延川道:“暂时还没有,看得出来他行事狡猾,说要消失,就把自己的一切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
陈遇深想了想:“……那他,真的是人吗?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他只是个普通人类,所以也没有怎么防备过他……”
“从他的资料跟给我的感觉来看,的确只是个普通人类。但从他做的事情以及消失后的一切迹象来看,他不可能只是个人类,没有人类能做到他这步。”
“……那他不是人类的话,会是什么呢?”
脑内突然闪现过他最初见到夜阑尽时有过的怀疑,那个最初便说着以后见面就要带走自己的面具男,还有后面伪装成花店老板的面具男——因为都姓夜,所以第一次见到夜阑尽时,陈遇深很自然地就那样以为了。
但后来夜阑尽对他很是照顾友好,又怎么看都是人类的模样,陈遇深的怀疑也就渐渐消散了。毕竟姓氏可能只一个巧合罢了,这世上姓夜的人一定不少,哪有可能各个都是要绑架他的面具男呢。
池延川不乐意他脑子里想着别的男人,尽管对方是个坏人,但依旧不行。
池延川像掐面团一样掐住了陈遇深柔软的两颊,拉拉扯扯:“你想他这么多做什么?”
被池延川这么一拉扯,陈遇深就只感觉得到疼了:“……你放手放手!赶紧放手啊!”
双手抓住池延川的两只手,但陈遇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使力,往外拉疼的是自己的脸,往下压疼的依旧是自己的脸。
最后忍无可忍,对着池延川的脸就来了一脚。
也亏他身体的柔韧性不错,脚踢上来毫不费劲——关键是踢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让池延川赶紧松手。
因为他上车就想睡觉,鞋子还是蹬掉的了,不然他要敢在池延川脸上踢出一个鞋印,池延川就敢让他的屁股开花。
虽然最后屁股是没开花,但离开花也不远了。
池延川被他一脚踢脸上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按着就打他屁股。
陈遇深嗷嗷叫,愤怒控诉:“你先掐我脸的!”
“谁让你现在都敢踹人了。”
陈遇深气得转身不去看他,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气死个人。
池延川没料想又把小金丝雀逗生气了,他不是故意,但一开口一动作就控制不好力度。
戳戳小金丝雀的肩膀:“生气了?”
陈遇深抖肩膀,不让他戳:“别碰我。”
确定是真生气了。
池延川渐渐头大,他好像只有在把小金丝雀惹毛这一块拥有非常丰富的经验,至于惹毛后该怎么哄好,就有些不明所以了。
继续戳戳:“真生气了?”
陈遇深不耐烦地从他身上起来,爬到另一边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缩起来:“别烦我,讨厌你。”
当然不是真讨厌,最多就是觉得这样的池延川特别过分。
但这句话对池延川的杀伤力意外很大。
毕竟陈遇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讨厌”这两个字,现在却明明白白将这两个字说出来了。
小金丝雀说,讨厌自己。
讨厌。
陈遇深要知道自己对池延川说这么两个字就能达到让池延川自闭的效果,他一定对着池延川耳朵把喉咙喊哑。
但他现在并不知道,说完这句话后也不见池延川有什么反应,他偷偷看了一眼,看到池延川像是石化的僵硬模样后,心里并没有多余想法,继续抱着膝盖缩在那里。
晚上他没去池延川房间。
回去后就藏到自己房间睡觉,一直到吃晚餐的时候才醒,吃过晚餐也不理池延川,继续回去睡觉了。
见池延川没有干出半夜抢人的事情,陈遇深还以为他今晚要收手了。
结果并没有。
半夜陈遇深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背后的床往下塌陷,随后整个人都被包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陈遇深没有睁开眼睛,毕竟上来的人除了池延川也不会有别人。
池延川是不强行把自己抱到他床上去了,但他的手段升级,主动上他床了。
陈遇深努力想睁开眼睛,可他实在太困,池延川身上的气息又让他觉得安心,最后又这么睡了过去,没有醒来。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池延川已经不在了,但另一边的床还有些余温,池延川的味道也没有消去,陈遇深立刻先抖被子——老流氓!不要脸!深更半夜爬人床!爬完还搞提前消失!当这是偷丨情还是一丨夜丨情呢!
下楼去,池延川也已经不在了。
池凌泱在吃早餐,跟他说池延川早上有要紧事,已经先走了。
陈遇深觉得池延川不在他才舒服,坐下慢慢吃早餐了。
没通过入职测试跟通过入职测试之后的工作内容必然不相同,通过测试,证明陈遇深有了基础的专项知识,接下去就是演讲准备。
一般新人不会像他这样顺利,但睡觉陈遇深长得好看,最初就是凭借着这张脸引起了安白玦注意。
早上的内容是自我介绍拍摄,下午则是去听现场演讲。
这也是为了以后要进行的工作开始准备。与此同时,下班的时间也就不定了,只有坐办公室的日子能早些走,其余时候都看当天的行程安排。
宣传演讲部有官方媒体号,有新成员加入时,都会拍摄自我介绍的视频上传。
看着不难,但要求颇高。毕竟他们代表着整个部门的形象,哪怕陈遇深模样出众,但为了一个三十秒的介绍短视频,照样被折腾了一个半小时,几句安排好的话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遍。
另外两个新成员更惨,被折腾的时间比陈遇深还长,但他们三个是一起的,其他两个人没好,陈遇深也不能先走。
好在视频发表出去后,收到的反馈还行。
其中陈遇深无意是最显眼的,三个人的介绍视频合在了一块儿发,但收到的评论几乎都集中在陈遇深身上,大部分都是说他好看,可也有小部分挑刺,讽刺他们一个权益保护会的部门,每次招人都看长相,搞得跟偶像出道一样。
虽然这讽刺不是直对着陈遇深而来,会这么说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对陈遇深模样的认可,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以这种形式被介绍,有那么一条不和谐的声音,都叫人特别在意。
下午安白玦带着他们去看现场讲座,主讲人是江临溪,地点是在某所高中礼堂。
严格来说,陈遇深离开高中的时间并不久,但可能是因为这里连学校都充满未来科技感,而这期间有发生了太多事情,现在自己都开始工作了。陈遇深坐车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离开学校已经好几年了。
安白玦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江临溪的演讲稿,要求他们好好听,这也算是他们的第一次任务,等回去要写报告的。
礼堂满满都是学生,他们坐在第三排的位置。
中间是学生,前后有很多保安,江临溪身后也站着两个保镖。
就是很平常的讲座罢了,可落座之后,陈遇深感觉有什么危险在朝这边靠近。
这是一种非常抽象并且根本无法用言词形容的感觉。
陈遇深都分不清自己是感受到了什么。
直觉并不是人,好像是某种特殊的磁场,又好像只是对金属的感知——陈遇深无法言清,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说起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是两天前将池延川推开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