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戚慕阳独自站了片刻,怅然若失的叹了声气。真奇怪,明明跟他关系没那么好的,可看着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还是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顾泉出国后,一直占着最后一排过道的桌椅就撤了,奸臣和戚慕阳出入比之前方便很多,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走道里少了点什么。不过他们来不及悲春伤秋,高考这块巨大的车轮就迫着他们往前跑,每天起早贪黑的学习,有点时间就睡觉了,哪还顾得上惦记谁。
五月之后就是高考月了,戚未晨和褚晴在很早之前就跟班主任说了不参加高考的事,虽然班主任不理解,但听到他们说家里有别的安排,便没有再多劝。
褚晴本来想着提前从学校离开的,但在班主任的劝说下,还是决定留到最后一天,戚未晨自然也同意。
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都请了家教在家复习,加上自主招生和国外留学走了一批人,原本五十多人的班级,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一半左右。
戚慕阳还在拼命学习,一副要把浪费的三年完全补回来的样子,班里其他人从一开始不信他能考上a大,到开口对他鼓励,再到最后相信他一定能考上,期间经历了很多个睡眠不足的夜晚,好在稳步上升的成绩没有辜负他的努力。
天气越来越热,教室外的树上隐隐传来蝉鸣,褚晴从长袖换成了短袖,夏天和高考一同走了过来。
在校的最后一天,老师们都不再讲课,坐在讲台上和班里剩下不多的学生说话聊天,偶尔还会突然红了眼眶。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拿着点名册一个一个的叫,叫到哪个不在班里的同学时,经常会有其他学生捏着嗓子帮忙答到,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班主任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本来多煽情的一件事,全被你们破坏了。”
“这不是怕您哭么。”小胖子耍宝道。
班主任冷笑一声:“你之前逃课打架骂脏话的时候,怎么不怕我哭?”
“……我都改了,老师你怎么还翻旧账?”小胖子顿时蔫了,故意装可怜之后被其他人一通嘲笑。
班主任拉了把椅子坐下,神态放松的开口:“你再招惹我,我就不止翻旧账了。”
“不招您了。”小胖子没脸没皮,又引来其他人的嘲笑,奸臣更是从背后捶了他一下。
班主任包容的看着班里的学生,等笑声稍停之后温柔的叫了一个女生的名字,女生紧张的站了起来,班主任笑着让她坐下:“别紧张,就是想和你们说说话……你胆子小,又内向,往往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这样很容易出问题,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和家人朋友沟通,实在不行就来找我,我给你出主意。”
“知道了老师。”女生低下头,半晌揉了揉眼睛。
班主任笑着看向另外一个学生,温柔的说着自己的嘱托。班里一时间只剩下班主任轻柔的声音,和一些小小的抽泣声,离别的愁绪在这一刻渲染得十分浓厚。
“陈秀,人生的马拉松很长很长,也许你会觉得自己不够快,但是人生没有输赢,所以你不用急,只要不放弃,就总会到达自己的终点,”班主任一叫到名字,陈秀的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班主任说完有些无奈了,“你这个性格,以后要是找个特别厉害的女朋友,不就要一辈子被管着了?”
小胖子和奸臣忍不住笑了起来,班主任看向两人:“你们两个,最会偷奸耍滑,以后上了大学,别光耍小聪明,不然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班里许多人都破涕为笑。
“……怎么别人的都这么煽情,就我们的听起来这么不像好话。”小胖子小声嘀咕一句。
班主任斜了他一眼,看向戚慕阳,戚慕阳嘴角抽了一下:“能不能把我略过去,肉麻死了……”
“戚慕阳,”班主任打断他的话,笑了笑道,“你很棒,是我见过最棒的学生。”
戚慕阳突然不说话了。
“高一的时候也是我带你,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正直、善良又热心的孩子,虽然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该你的值日、老师找你帮的忙,你全都很认真的完成,就是不爱学习,”班主任说完,班里又是一阵偷笑,她停顿片刻后扬起唇角,“当然,现在唯一的缺点也没有了,老师很感谢你能在高中最后一年没有放弃,从年级倒数第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成绩,不管你以后会考上哪所大学,会去哪个城市,老师相信,以你的毅力,一定会有一番很好的事业。”
“怎么一到老大这里,老师话这么多?”小胖子又忍不住多嘴。
奸臣一涉及到戚慕阳,就不跟小胖子站一队了:“老大拿的可是男主剧本,老师当然要多说一点。”
“呸,哪个男主身边没女主的,要我说戚神才是男主剧本,褚爷是女主。”小胖子得意。
奸臣眯起眼睛:“都2043了你还要撕番位吗?”
“你们两个要在最后一天站讲台上来吗?”班主任幽幽开口。
两人顿时不吭声了,班主任这才看向戚未晨,看了半天后失笑:“你做事做人都滴水不漏,我都不知道该叮嘱你些什么了。”
“那就祝我和我的女主百年好合吧。”戚未晨缓缓道。
褚晴没想到他这么嚣张,脸蛋刷的一下红了。
班主任愣了一下,班里立刻响起一阵口哨声,她哭笑不得的敲了敲讲台:“都想造反了不是?”
“老师你快祝福啊!”有人催促。
班主任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但最后还是含笑看向戚未晨和褚晴:“虽然站在长辈的角度来看,高中的恋情很难延续下去,但不是说每段恋情都失败的,老师记得以前大学的时候,有一对很出名的学长和学姐,就是高中恋爱,后来大三的时候还结婚生子了,到现在都十分幸福,所以老师祝你们像他们一样长长久久……但是最好是等到大学毕业再结婚知道吗?”
听到她这么说,褚晴表情有点微妙:“老师你大学在哪上的?”
“a大。”班主任微笑道。
“那对学长学姐叫什么?”戚未晨问。
班主任笑着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但好像学长跟你一个姓。”
褚晴:“……”得嘞,这就对上了。
怕班主任回忆起更多,褚晴忙转移话题了,班主任和学生们聊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声气:“今天是你们在校的最后一天,过完今天,以后大家再相聚就难了。”
“老师,我们会一起来看你的!”
“对啊,我们会所有人一起,保证一个都不掉队!”
“没错!”
讲台下学生们信誓旦旦的做保证,班主任只是浅浅的笑着。她带高三班已经带了快十年了,这么多届学生,没有任何一届的聚会是一个人也不少的。
在没从这个教室走出去之前,他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是从早到晚都走在同一条路上并肩作战的人,等离开这里之后,就会天南海北的四散开,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很难再做到步调一致。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班的人恐怕是再也难聚齐了,但面对下面认真承诺的学生们,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那老师等着你们。”
“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老师您就等好吧!”
一片热闹中,放学铃响了,班里不知道是谁先哭出了声,顿时一个个都变成了红眼睛小兔子。
班主任好笑的撵人:“行了啊,都赶紧走,把自己东西都收拾了,明天要整理考场,谁都别给我找麻烦,快走快走。”
在她才催促中,学生们都离开了。戚慕阳怅然若失的跟在爸妈身后,一时间连话都不想说了。褚晴心情也十分复杂,她在这里渡过了一个完整的高三,早已经产生了感情,现在要从这里离开,不难过才是假的。
戚未晨无声牵住两人的手,母子俩表情总算是好了点。
“啊……”戚慕阳顿了一下。
褚晴伸头看他:“怎么了?”
“我手机好像忘教室了。”戚慕阳有些懊恼。
褚晴忙催促:“那快点回去拿,万一锁门了怎么办。”
戚慕阳闻言忙往回跑,褚晴有些不放心,拉着戚未晨追了过去。小胖子三人刚巧从超市出来,看到他们往教学楼跑,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赶紧追了过去。
一群人就这么跑了起来,一路上引来无数人的目光。
戚慕阳看到教室灯还没关,顿时松了一口气,火急火燎的冲上楼,看到班主任还在后忙道:“老师我手机忘……”
话没说完,就看到班主任匆忙背过身,有些慌张的低头擦眼睛,戚慕阳顿时不说话了。在他沉默的空档,后面几个人也追了过来,虽然班主任已经整理好心情,但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后,一群人都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戚慕阳乖巧的走上前去,伸手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您都送走这么多届学生了,还这么哭鼻子,丢不丢人啊?”
褚晴最先反应过来,笑嘻嘻的跑来抱住:“对呀老师,我们又不是出什么事了,就是正常考大学而已,有什么可难过的。”
胖子等人急忙从戚未晨旁边过去,没个正形的将班主任团团围住。班主任好笑道:“都给我走,没完了是吧?”
见她笑了,戚慕阳心情总算好了点:“我拿了手机就走,但您得保证,之后别哭了。”
“不哭了,赶紧走。”班主任假装不耐烦的催促。
众人这才拿了手机离开,走到教学楼下时,戚未晨若有所觉的仰头,果然看到班主任正站在楼上往下看。对视一眼后,班主任笑了笑,对着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戚未晨平静的扭头往前走,并没有打扰她最后的独自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有点小伤感,毕业嘛,总是这样的
本章三合一了,今晚没有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