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姚姗姗扇了两耳光之后,我就很少去想过去的事情了,我总是告诉自己人生是新鲜的,我就是尼采就是太阳,我要过新生活谁挡我谁死。
于是那些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忘记了。我和陆叙的参赛广告如同一匹毛发油亮的小黑马,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决赛圈。
公司也特别开心,准备下点猛药,把负责评审的那几个人先用糖衣炮弹轰炸一番,于是就在王府弄了桌飞禽走兽把那几个人叫了去,也叫了陆叙和我。
本来我打扮得花枝招展晚礼服长裙及地,可是一想晚上免不了被人灌酒,想想自己穿得不食人间烟火跟一仙女儿一样却在那儿撩着袖子面红耳赤地在一大帮男人中间说
“咱哥俩谁跟谁啊,喝!”,感觉就跟看见某某在《综艺大观》里说
“您瞅那小丫挺的嘿,煽情吧”一样。于是换了套便于舒展手脚的职业装。
在楼下看见接我的陆叙,穿得人模狗样,结婚都可以。我看见他那套几万块的arani心里在笑,有种你等会儿别往上滴菜汤。
席间依然是觥筹交错,我从小与闻婧一起在饭桌上练就一身太极功夫,善于把酒杯在不知不觉中推来推去,以柔克刚,以虚无化真招,这是我父亲教我在饭桌上长胜的秘诀。
可是陆叙那人真傻,每个人敬他的酒他端过来就喝,我心里狂叫,你以为那是纯净水啊,眉头都不皱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酒量好三五杯不屑还是人傻被人灌。后来证明了是后者,因为短短半个小时之后,陆叙就对我说,林岚,我头好晕啊。
然后我就开始帮他抵挡一杯一杯的进攻,所有人都对我的酒量叹为观止,只有我心里在叫苦,你以为这真是纯净水啊。
其实我不用管陆叙的死活的,只是突然想起如果他醉倒了我还要把他背回家去,这可就是一超级任务了,我宁愿帮他喝酒,喝醉了叫他背我回去。
那些人真是黑啊,一个个跟姚姗姗似的猛灌我,一个个笑容可掬地见缝下蛆。
到最后敬酒的理由说尽了什么
“庆祝王府的菜越来越好吃”之类的都弄出来,真是惊世骇俗,我仰头喝酒的时候心里想妈的王府又不是我开的你敬我。
喝到最后那些人原形毕露,放浪形骸完全就是禽兽样,桌面上的飞禽走兽和桌下的禽兽打成一片,我在蒙中像是看了场《动物世界》。
那天晚上饭局散了之后,我和陆叙走了出来,因为我头昏所以也没打车,准备散步散回去,陆叙这会儿缓过来了,精神抖擞的,可苦了我,早在饭局没结束的时候我就偷偷进厕所去把山珍海味给吐出来了,为了能和他们打持久战。
到现在胃里空得跟遭洗劫似的,想吐都没原材料。陆叙走到我前面半蹲下来,两只手伸到后面来,我说你要干吗?
他头也不回地说,上来。我一听立马蹿到他背上去,慢了怕他后悔。这家伙女人都打当然不会跟君子似的一言出了累死九匹马都追不到。
那天晚上我在陆叙宽阔的肩膀上睡着了,而且接二连三地做梦跟演连续剧似的,估计我在梦里又是号啕大哭,鼻涕眼泪全往陆叙几万块的arani上蹭,因为我在梦里又想起了顾小北,想起了以前我们一起去四川峨眉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把我背上山的。
那次我特豪迈,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放着长长的缆车不坐口放狂言要自己爬上去,结果爬到半山腰就不行了死活要顾小北背我,开始顾小北不愿意,后来被我暴力解决了他喘着粗气跟一火车似的把我背了上去。
他说我这种子弟就知道压迫善良的小老百姓,他说以后老了得让我背他算还给他的。
我说你傻吧,老了就坐轮椅了,谁还用背的啊,随便你要去什么地方我推着你把小北京给逛完了。
顾小北一句话丢过来把我噎个半死,他说装什么大头蒜啊有种你推我上峨眉。
我冲他一勾拳说你有人性吗叫一小老太太推你上峨眉。上到金顶之后他躺在床上就不动了,装尸体,一睡睡了一天一夜,打都打不起来。
只是当初说着要白首偕老的人,前几天还抓着我的手让他女朋友连甩两个嘴巴,我能不哭吗?
那天晚上在我的记忆中一直都很模糊,只有一个细节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我吐了,吐在陆叙的arani上,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跟吐在一件地摊儿上淘来的破衣裳上一样,依然背着我健步如飞。
我闻着陆叙身上的香水味道觉得有点像我家蝴蝶用的洗发水,很亲切,于是我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蝴蝶是我家的小京吧狗,欺软怕硬跟我一样,见着陌生小孩儿狂吠把自己当狼狗使,见着陌生的魁梧大汉就跑墙角去拉都拉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