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苦且寒,穿过几座小镇之后,就只剩下无尽荒野雪山。
随着继续的深入,那些军官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而囚犯们脸上,则是充满了茫然。
这种地方,会有战场吗?
荒山雪岭,冰冷刺骨,这样毫无生机的地方,也不知道到底会有怎样的敌人?
溃败的旧国反抗军?血腥而又强大的蛮族?又或者是冰原雪怪?
没人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但自这一刻起,所有人的命运,便已经被安排好了,他们需要做的,就只有按照军官手里的地图上所标示的路线,一路向前。
这百余名囚犯,被军官们分成了十余队,三名士卒看守一队,排成一条长龙徒步行走在茫茫雪间。
过了不久,雪地上起了大风,一众囚犯受不了风雪的侵蚀,开始大规模的抱怨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无视了军官的命令,拦下一辆载满肉食的马车,抢夺食物,差点变成暴动。
天气似乎真的越来越冷,领头的军官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囚犯们的性子,下令原地扎营,准备过夜。
大雪飞至,盈盈洒洒,加上天高云厚,有一股压抑与壮烈的感觉。
若是换做以前的何易,面对如此景色,定然会兴致勃发,高吟一首《雪中行》以助兴,可今时今日,只是步履蹒珊,毫无生气。
“好冷…”
越往北方,这冷气越是凌厉,十几天走下来,就连何易都觉得十分痛苦难熬。
他紧裹着身上的薄衫,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的人,该劈柴的劈柴,该生火的生火,自己却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将一口热气呼出,吹在手心,短暂的温热后是一片冰冷的白霜。
何易怔怔的看着,很是无奈的将那白霜抖掉,意兴阑珊。
一朝成名,余罪千秋。
从当初的一呼万应,到如今的阶下死囚,何易已经经历过人生最大的起与落,此情此景,让他的内心宛如一潭死水,再不起波澜。
“人生何来易?甘未至,是因为苦还没尝够。吾儿莫要灰心,活着才能有希望,多想,多做…”入狱之前,父亲曾对他说过这样一段话,而后慷慨赴死。
何易当初为之愤慨,也为自己的苟且偷生感到羞愧,现在才渐渐明白,有时候活着,要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条挂有黑、红二色珠子的项坠,摊在手心静静的凝视着。
这,是父亲留给他最后的遗物。
“无论如何,要活着,多想,多做。”
何易明白,无论如何,要活着。
然后多想,多做…
......
“小子!去砍些柴火,给大家伙暖暖身子。都在忙,就你一个人偷懒,这似乎说不过去吧?”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何易的思绪。
何易微微抬头,用空洞无神的目光看了那人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
这个人,是他们十人小队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