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周淳并没有将李良玉绑的太紧。
他也不害怕对方会逃走,只是按照何易的叮嘱,让自己的影子所能覆盖到的地方,尽量远离李良玉。
周淳露出一副标准的憨笑脸,青涩的面容上带有几分红润,虽然因为害怕,不太敢靠近李良玉,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李良玉那张同样显得稚嫩的脸上。
“这位小弟......”
“呸,谁是你弟弟?别乱认亲戚。”
李良玉被周淳的眼神盯着,只觉得心中有些怪异,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难受至极,连忙呸了一句,把脸扭到了一旁。
“诶?我说你这人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懂吗?嘴皮子怎么还这么硬,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丫的!”周淳被李良玉顶了一句,有些不忿的说道。心想,早知道就该狠狠的绑死这混蛋!
“切!你尽管抽,小爷我喊上一句求饶的话,我认你做爹!”李良玉咬牙切齿,瞪了周淳一眼。
“呦呵?现在这么有骨气,刚才在我大哥的剑下,还不是直接把你主子抖了出来?孬就是孬,装什么英雄。”周淳不屑的说道。
李良玉一听,急了,厉声道:“你休得胡言!那赵家与我有大仇,我凭什么要替他们保密?”
“那你还替赵家偷东西?”
“我......”李良玉顿时哑口无言。
周淳说的没错,他确实在替赵家偷东西,替自己的仇人偷东西。
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毕竟还有把柄落在赵家手上,若是不肯替他们走这一趟,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也是人,也想活着......
见对方不说话,周淳脸上再次迸出一抹笑容,像是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忍不住离李良玉近了些,唏嘘道:“你跟赵家有仇吗?”
李良玉把头扭到一旁:“干你何事?”
周淳笑道:“怎么不干我事?我也跟赵家有仇,既然咱们都跟赵家有仇,你干嘛还要跟我们过不去?让我猜猜......那赵家肯定威胁你说,如果偷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要杀了你,可现在你已经偷不到了,回去也是个死,对吗?”
李良玉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他现在已经成了何易的阶下囚,就算何易不杀他,他也得不到赵家想要的那样东西了,回去之后也还是个死字在等着他。
至于逃走?
逃不掉的,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在这斛阳地界,赵家想要挖出一个人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周淳见李良玉不说话,脸上笑容更盛,伸手拍了拍李良玉的肩膀,道:“我看你还挺厉害的,不如就投入我哥麾下,联手对付赵家,如何?而且我告诉你,我哥可是厉害的很!赵胜这个人你知道吧?因为在梦楼里惹了我哥,被我哥使劲锤了一顿,灰溜溜的就逃走了。”
“真的?”李良玉将信将疑。
前些日子,他确实听说赵胜被人给打了,而且打的还不轻。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罢了,可最重要的是,那赵胜居然连报复的心思都没有。
这就很让人琢磨不透了。
周淳仔细看着李良玉脸上的表情,知道他有几分意动,只是还欠一记猛料,便又将脸凑的更近了。
嘴角上翘,目光狡黠,在李良玉耳边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我大哥可是......斛阳太守!”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良玉顿时惊叫了出来,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转念一想,对方确实没必要在这地方诓骗自己,便犹豫道:“可我只是个窃贼而已,你那哥哥......不,太守大人他......不会看不起我吧?”
“偷点东西嘛,虽然不道德,但人生在世,谁又能不犯点错呢?告诉你吧!我以前也偷过东西。”周淳无所谓的说道,而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周淳确实也偷过东西。
那是在他周家最艰难的时刻,所有家产都被赵家吞噬殆尽,一个字都没有剩下。
当时的周淳与秦鸾流落街头,食不果腹,差点就要被饿死街头,周淳本来是想找一份生计,就算是给人打杂也好。但巧不巧,秦鸾生了重病。
急需用钱医治母亲的周淳,在被逼无奈之下,只得做起了盗窃的勾当。
他先带秦鸾去医馆治病,在医师出示了药房,并示意周淳拿钱抓药时,周淳偷偷带着秦鸾离开了医馆,并在当天晚上重新摸进了医馆,将所需的药材偷了出来。
后来,秦鸾的病虽然是被治好了,但那间医馆中的一名学徒,却成了周淳的替罪羊,赔了医馆好些银钱不说,还平白遭受了一顿毒打。
那一幕是周淳亲眼看到的。
虽然在这之后,周淳将打杂赚来的钱如数扔进了那名学徒的家中,但内心的自责与羞耻的感觉,却是丝毫没有减少,甚至越来越大。
因为钱可以还掉,但那名学徒所受到的创伤,自己却永远弥补不了。
“但这并不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只要你认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只要你知错能改,并且......引以为耻!”周淳看着李良玉的眼睛,目光无比的诚恳。
“我......”
李良玉低下了头。
他被周淳说了几句,本来还没觉得如何,但在对方
那双清澈目光的注视之下,心里确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羞愧之感。
难得有人不嫌弃自己的身份,肯和自己说这么多话,李良玉的心里兀地生出一股暖流出来。
“这人也挺有趣,劝人从良倒是一把好手,而且嘴巴也挺贫,心地也不错,跟旁人不太一样。或许,真能当个不错的朋友......”李良玉心想。
他自幼孤僻,又喜好独来独往,所以身边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更别谈朋友二字。
周淳还是第一个能让他主动冒出“交朋友”这个念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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