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将钗子戴到她头上,季听左右看了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陛下这手艺简直了,不知比臣妾好上多少。”
“你心里明白便好,作为一个女子,却连最简单的发髻都不会梳,当真是蠢到极致了。”申屠川不屑的看她一眼。这种东西他看都看会了,可这女人却连最基础的都不会。
季听满意的看一眼自己简约的发髻,起身将他按到了梳妆台前,轻轻的帮他按着太阳穴:“陛下,议了一上午的事,应该累了吧,臣妾帮您按按。”
申屠川神色放松的闭着眼睛,季听从铜镜里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哪怕抛开这张脸带给自己的滤镜,单是看他的小表情之类的,也觉得他有些可爱……太可怕了,她竟然觉得暴君可爱。
季听一走神,手上的力道大了些,申屠川登时皱起眉头:“放肆,你想谋杀孤不成?”
季听:“……”果然,刚才觉得他可爱,只是错觉而已。
她假笑一声,放轻了力道,申屠川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季听暗暗吐槽一句娇气,看着他放松的脸,想了一下问:“陛下快要生辰了?”
“嗯,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申屠川闭着眼睛道。
“往年生辰,陛下都在做什么?”季听有些好奇。
申屠川眉间多出一条沟壑:“无非是各国使臣来朝进贡,宫内大摆宴席,一直到除夕夜才结束。”一连几日都要设宴,虽说每次只需露个面便可离开,可他还是不想去,提起这件事,他便满是不耐烦。
季听看着他的脸,再一次感慨暴君人设上的别扭,明明是个残酷暴虐的,可偏偏在国事上不怎么和大臣起冲突,明明整日里动不动喊打喊杀,可每逢祖宗规矩,就是能遵守就遵守,真让人不知该说他到底算明算昏了。
她勾起唇角:“还有二十余天,时间上也挺急的,臣妾似乎要给陛下准备礼物才行了,陛下可有想要的?”
申屠川顿了一下,缓慢睁开眼睛,通过铜镜与她对视:“你要送孤礼物?”
“是啊,这是臣妾第一次为您庆寿,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下,只是不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怕臣妾准备的您不喜欢。”季听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平心而论,暴君对她还是不错的,她自然也该投桃报李,不能只仗着安眠药的身份胡作非为。
申屠川看着她满是愉悦的眉眼,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的生辰每年都过,可每年的生辰都在应付各国使臣,还要参与让人烦躁的宴会,那几天做的事没一件是他喜欢的,所以他不太愿意过生辰。
……可季听说要给他礼物,这可就新鲜了。
季听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得问一句:“陛下为何不说话了?”
“孤以前从未收过礼物,所以一时间也想不到该要什么。”申屠川诚实回答。
季听失笑:“别闹了陛下,各国使臣送来的,哪一样不是好东西,还有后宫前朝送的寿礼,怎么也不可能是从未收过礼物啊。”
“那些都是送给陛下的,并非申屠川,皇后既然问了孤的意见,自然是想送申屠川的吧?”否则也就没必要问了,只选最贵最好的东西送便是。
季听顿了一下:“这倒没错,臣妾只想送您一点您喜欢的。”她其实也就是为了讨好一下而已,没想到突然被他升华了高度,所以一时间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只是觉得直接拿他的东西送他太不要脸,所以想等他点头再送而已。
但现在来看,指望他在自己私库里随便挑一样是不太可能的了,只希望他不要对自己要求太高,随便要点东西意思一下就好了。
在季听期待的目光下,申屠川下一秒便开口了:“不如那日爱妃给孤煮一碗长寿面吧。”
“长寿面?”
“嗯,再要两个荷包蛋,孤看话本上寻常人家过寿便是这么吃的,一时之间有些好奇。”申屠川缓缓说完,看到季听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顿了一下蹙眉,“要求太高了吗?”
“……不是,陛下喜欢的话,臣妾那日便为您煮一碗长寿面。”这暴君的要求,真是出乎意料的……朴素啊。
申屠川这才满意了,又与她说了两句话,便又去御书房见大臣了。他一走,季听便放松了下来,脑子里不断想着暴君寿宴的事,想了一会儿后突发奇想,在脑子里开始翻看小说原文,翻着翻着便看到了有关寿宴的事,当即睁大了眼睛。
她之前看文的时候,由于这本除了有关暴君的两百字,其他的部分都是男主闯荡江湖的故事,所以就没有细看,结果这一看就看到了问题——
这个寿宴,竟然是男主要杀暴君的起因。
季听抿唇,又将这段侧面描写看了一遍,无非就是男主杀了暴君之后的情节里,有人问他为何要杀一国之君,男主答是因暴君在寿宴上杀了他的多年挚友,所以他在为挚友报仇。
……所以这个挚友是谁?
季听赶紧复习小说,这回每一个字都不敢错过了,哪怕暴君死后的那些情节,也认真找了几遍,翻来覆去后总算看到了,是这次来进宫的一个番邦小王子,小王子的部族刚和暴君起过冲突,他这次来便是为了刺杀暴君,结果没能成功还被反杀了。
季听理顺因果关系后豁然开朗,总算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了:不动声色的阻止小王子的刺杀,然后让他平安离开,这样男主没了杀暴君的理由,暴君的安全便有了保障。
只是该如何阻止小王子,她得好好想想。季听拧紧眉头,坐在桌前沉思许久,最后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柿饼上……自打她那次吃太多有毒的柿饼后,申屠川就每日往她这里送这玩意儿,现在看到简直都要条件反射的呕吐。
季听盯着柿饼看了半天,一脸嫌弃的拿东西把它挡住了。
第一场雪只下了一个多时辰便停了,雪花落在地上立刻融化,很快便被太阳晒干了,仿佛宫里从未下过雪一般。
不管这场雪是大是小,都意味着冬天正式来了,而天气果然也一天比一天冷,寒风吹到人身上,仿佛骨头缝都能给吹开了。后来陆续又下了两场雪,宫里的瓦片上总算积了厚厚的大棉被,红墙青瓦白雪,衬得宫里那几枝子梅花鲜艳欲滴。
冬景虽美,季听却是不爱出门了,整日都赖在有地龙的寝殿里,就连嫔妃请安都得跑来她屋里,总之死活不愿意动弹。
然而她再不想动,也到了不得不出门的时候了,因为申屠川的寿辰还有几日便到了。
她听到那个小王子进京的事后,便想把人直接拦在宫殿外,免得他跑进来刺杀。可惜想的挺好,却因为宫外没有帮手只能作罢,这样一来,阻拦的机会也就只有寿宴之上了。
季听每逢想到这件事都十分头疼,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安静的等着那一日到来。而这天很快便到了。
一大清早,申屠川便把她从厚被子里捞了出来,看到她不满的样子,不由得嗤了一声:“赶紧起来,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