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长街陷入深夜的寂静,当地居民都已经睡下,只剩下更夫偶尔敲着棒子走过屋檐下。
“啊……呜……”
若有若无的轻声喘息传来,端端正正平躺的宁清夜睁开双眸,侧耳倾听了下,却又没了声音,好似只是幻觉。
但若是幻觉,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幻觉?
宁清夜微微蹙着柳眉,清冷面容上带着几分古怪,稍微细想,也只能当做异乡小镇上的小夫妻,半夜恩恩爱爱声音不小心大了些。
房间里没有灯火,客栈的灯笼印在窗纸上,在屋里拖出几道影子,摇摇晃晃,倍显寂冷。
宁清夜清泉般的双眸,看向了窗口的灯笼,半夜醒来,便再无睡意,就和往日独自待在长青观、待在君山岛一样。
夜深人静之时,总是思绪最活跃的时候,白天不会去想的大小事,都会回想在脑海里,让人难以扫开,睡不着,也想不透。
我在做什么……以后要做什么……
除了那个这辈子都很难报的仇,好像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对了,徐丹青给我画画,我现在是八魁来着,这事儿都忘记和许不令说,他听到后估计会很惊讶……
他惊讶有什么用,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就这么思前想后,不知持续了多久。
宁清夜想要闭上眼睡着,却发现这夜晚无比的漫长,越想越心烦意乱,最终掀开了被褥,坐起身来,看向了房门。
人都是群居动物,再冷的人也有想聊天的时候,师父不在身边,又能找谁聊天呢……
许不令……
和厉寒生擦肩而过,宁清夜心绪起伏太大,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站起了身。
昏暗光线下,宁清夜身上穿着暖白色荷花肚兜,和宁玉合的一模一样,是宁玉合亲手缝制的,她不太会女红,从衣物到鞋袜都是宁玉合闲时准备的。
穿戴白裙之时,宁清夜动作稍顿,低头看了一眼。
自幼天生丽质美名远扬,宁清夜的身段儿很出彩,从敢和满枝比大小就能看出来,个子高挑四肢修长,从指尖到双足都完美到没有丝毫瑕疵,在新八魁没有风声之前,便已经是江湖上少有的美人了。
宁清夜往日不怎么在乎这些,心里只想着习武和报仇,永远不施粉黛、清清冷冷。可如今成了八魁,总得稍微注意下吧……
如此想着,宁清夜抬手捧了捧肚兜,又连忙放下了手,似是怕被外人瞧见。
行走江湖也没带胭脂水粉,连根像样的花簪都没有,好像也打扮不了。宁清夜迟疑了下,用梳子整理了下秀发,盘成了精致的垂云髻,换上白裙,打扮的干净利落,便走出房门,本想把不离身的佩剑带着,可最后还是放在了屋里。
小客栈里客人不多,大堂门都关了,连个伙计都看不到。
总共就四间上房,许不令和夜莺住在中间,宁清夜在左侧,钟离玖玖住在右侧,这么安排,是许不令担心晚上出事儿,可以随时破墙过来驰援。
宁清夜脚步轻盈无声,如同飘在廊道里的白衣幽魂,来到许不令的房间门口,勾了勾耳边的发丝,稍微酝酿情绪,才抬手敲了敲:
“师弟,睡了没有,我有事和你谈谈。”
用的是长辈的口气,毕竟在江湖上,师兄师姐就是长辈,总不能让她一个师姐,软绵绵的和师弟说话。
房间里很安静,好半晌过后,夜莺闷闷的声音才想起:
“公子睡着了,宁姑娘有事吗?”
宁清夜微微蹙眉,一墙之隔,许不令武艺那么高,即便真睡着也该醒了,让丫鬟开口拒客,明显就是不想见她……
宁清夜性格向来直来直去,对方不待见她,她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轻声回应:“知道了”,便转身走向了自己房间。
不过走出两步后,宁清夜又顿住了脚步,本就心情抑郁想找人说说话,被拒之门外,自然就更心烦意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