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行行。”安静的屋里,他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落寞。

徐行心疼地看着他:“我在呢,怎么了?”

陆怀瑾抬起头,眸底血丝红得可怕,他说:“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其实一点都想不起和妈妈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

徐行愣了一下。

他见到母亲会落泪全凭那血缘纽带,骨子里的亲情和行为使然告诉他这是最最最最最重要的妈妈。

但又千真万确地记不得任何一件事,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无法用任何词汇表示。

“会想起来的。”徐行红着眼眶抱着他的脑袋,“或者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不……”陆怀瑾缓缓摇头,“这是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的。

他亲生父亲去的早,不记得长什么样,从小到大,他对父亲的回忆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模样。如今,连母亲也要从旁人口述中触摸。

甚至是他自己。

他松开徐行的手,自己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一个小时后,汤黎被带了回来。

她是在疗养院的后山上被找到的,直线距离不过五百米,但不知藏在哪里,明明工作人员已经在山上寻了很多遍。

陆怀瑾坐在她床边,垂眸看着这张已经瘦到能看清皮下骨骼的脸,嘴巴张了张,没能说出话来。

徐行走过来低声问:“今天晚上留在这儿吗?”

“嗯。”

“那好。”徐行安抚地抱了抱他,“我回去拿点东西来,很快就回来。”

徐行到家后拿了些生活用品后,看到床头的画册,犹豫后,也塞进了包里。

“给你。”

徐行把画册递给陆怀瑾,笑着想哄他开心一点:“你不是想要生日礼物么,这个给你。”

陆怀瑾愣了一下,接过画册。

扉页上写着——“to:18岁的陆怀瑾,生日快乐。”

第一张画是初相识,两个小豆丁在大人的怀里互相打量彼此。徐行由林珞珈抱着,陆怀瑾由汤黎抱着。

小徐行递过去一颗大白咕奶糖,小陆怀瑾犹犹豫豫地接过奶糖,然后两只肉肉的小手就牵在了一起。

陆怀瑾的目光在画中的汤黎上停留了很久。

这就是年轻时妈妈的模样吗?

徐行顺着他眸光看过去,小声说:“阿姨年轻时很漂亮的。”

小手慢慢变大,分开时手里捏了枝笔,小徐行身边放了很多废弃纸团,小陆怀瑾手里则展示着张纸,上面写着个歪歪扭扭的瑾字。

下一张,小陆怀瑾睡着了,他醒来时,脸上多了个“瑾”字,黑乎乎的十分滑稽,一旁端着果盘的女人捂嘴偷笑。

看得陆怀瑾也笑了出来。

而接下来画风突变,两人脸上都带着伤痕,脸各自朝上一边,谁都不理谁。汤黎带着一罐糖走过来,两人便立即一左一右地扑到她身上,她一左一右接住两个,开始毫不留情地打屁|股。

……

说是画册,其实更像是漫画,说是记录徐行和陆怀瑾的成长,但许许多多的画面中,都有汤黎的影子。

陆怀瑾摩挲着纸张,明白徐行此举何意,心中苦涩被一股暖流占据。

后半夜,汤黎醒过一次,她似乎受惊了,情况很糟糕。但还是在陆怀瑾的安抚下勉强吃了些东西,继续睡过去,一直到日上三竿都没醒。

徐行醒来时眼下乌青一片,走路都差点摔倒。

看着他微微弯着的背影,陆怀瑾垂下眼睫,拿过他的手机,找出联系人电话簿,将“张医生”的号码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