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姐的办公室方向传来对话声,似乎提及了夷承的名字。
花善笑不禁将注意力集中到听觉上。
“对,这样下去有点麻烦。”文姐叹了口气。
另一个引导者的声音:“对其他人没法完全发挥能力的原因弄清楚了么?”
正听到紧要关头,办公室门关上了。
花善笑也顾不得被别人看到会怎么样了,将耳朵贴上墙角。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的磨砂玻璃墙和门都经过特殊隔音处理。但是有排气管和水管的墙角以另外的材料制成,隔音效果大打折扣。而且一般来说,要从气流和水声中准确分辨出透过墙体传来的对话声是不可能的。
但她做得到。
不过一两秒考虑的时间差,已经漏了一些信息。在杂音的洪流之中,花善笑只捕捉到零碎的字句:
“……限制……搭档的原因……束缚住了……”
“……没办法……可惜了……”
有脚步声靠近,花善笑立刻从墙角弹开,僵硬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逃难似地一头扎进电梯,用力按关门。
门再次打开,善笑往外走,发现外面还是训练场的地下,差点和准备进电梯的人撞满怀。原来她忘记按楼层,轿厢停在原地,有人另外按了上行,自然再次开门。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退回电梯一角,深深垂下头。
走出电梯,穿过周五上午人流攒动的中庭。想要逃离人群,不那么做不行,否则心中随时会爆炸的情绪可能会被人发觉。宿舍太远,而且就算回去除了躲着哭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不知不觉来到训练场边,体能训练已经结束了。和熟人打招呼,具体说了什么不记得。没有穿跑步专用的鞋,但没关系。
花善笑狂奔起来。
思绪没有因为急速奔跑与视野中的景色一同变得模糊。反而清楚得可憎。
该怎么理解她听到的那只言片语?或者说,除了那一种她不想接受的意思,还能怎么理解?
--夷承的能力发挥受到了限制,是搭档的原因,她束缚住了他。
夷承能力非常出色,花善笑一直知道。但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差到哪里去。至少同年进入圣所的哨兵里,没有谁能在知觉敏锐度上胜过她。其他方面她也很均衡,没太大的短板。和她有类似能力倾向的哨兵很少,因此她向来挺引人注目。
花善笑从来没想过,也许稀有并不代表优秀。说不定那些体能超乎寻常、能轻松越过普通人类无法想象的极限的哨兵才是真正优秀的哨兵,只有他们那样的才能成为与首席地位相称的搭档。
她逐渐放慢脚步,深深躬身,扶住膝盖喘息。
喘不过气,胸口憋闷,是跑得太急还是难过,分不清楚,也许两者兼有。
花善笑直起身,被春日暖阳照得目眩。眼泪自然而然淌下面颊,她背过身,不让从内侧跑道经过的人看到她的崩溃。
用衣袖擦干泪水,她吸了吸鼻子,苦笑出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想,夷承也不会那么想,但一旦现形,念头就挥之不去:
--如果夷承的搭档不是她,那么他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
他躲躲闪闪不肯告诉她训练进度,是不是也在顾虑她的感受、怕她内疚?
已经是周五了,花善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祈盼周六不要到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夷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