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地方吧。”南风抓了抓头发,“底楼的会议室好像还空着。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下?”
秦问筠点点头,先转身折回行政楼内。
花善笑又躬身:“麻烦您了。”
南风叹了口气,在她肩头轻轻一拍。不可思议地,善笑立刻平静下来。她愣愣抬头看向对方,首席向导向她挤了挤眼睛,耳畔的银色耳饰轻轻摇晃:
“冷静下来才好说话。”
花善笑为自己的失态害臊起来,垂着头不语,跟着南风走进无人的会议室。
“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南风没有落座,而是往会议桌上一靠。气氛也因为他懒散的姿态更像是无害的闲谈。
“我知道夷承最近状态不好,压力很大,但是他不愿意和我说具体情况,我只好自己去打听,然后确认了--”善笑咬住嘴唇,眸光闪动,“进展不尽如人意,而且他之所以没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和我有关。”
南风面上掠过一丝讶色。但他没有急于发问,而是听花善笑说完。
“所以我想直接来问您。夷承还有可能通过选拔吗?”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轻声说,“现在他这么辛苦,是我的错吗?”
南风没有立刻给出答案,思索时指节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叩。
花善笑心跳又开始加速。
“直接从最直接的结论开始说吧。夷承的资质和能力毋庸置疑,但他现在遇到了困难停滞不前也是事实。然而,这并不是你的错,”南风无奈地叹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那个结论的,但现在的状况,夷承要担负绝大部分责任。你没有必要自责。”
花善笑愣愣追问:“不是因为我能力不足限制了他发挥?”
南风因为她的话而怔了一下,好笑地坚决摇头:“不不不。如果搭档适配度高,能力也会更稳定,这是事实。但你们两个既然能触发结合热,这方面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这么说着,首席向导收敛起闲散的笑容,定睛看了善笑片刻。
花善笑怀疑南风可能猜到了她的信息来源,不禁心虚地垂下头。
“虽然是老生常谈的废话了,但搭档之间,没有什么比信赖和沟通更重要。我看好夷承的资质,但也不会按着他的头,逼迫他事事按照我认为最好的处理办法来。”南风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我之前数次建议他和你讨论一下,但他决定独自面对,想来他也准备好要一个人承担后果。我认为有必要尊重他的决定,所以没有主动联系你,这一点还请你谅解。”
花善笑抿唇。她头一回深刻感受到了本区首席向导行事方针宽松表面下的严苛。
南风真正将圣所中的年轻神启者们当做对等的成年人看待,他会给出建议,但要求他们为自己的行动和决定担负责任。哪怕涉及首席候选人培养这样的要事,他也不以通过选拔为第一要务,拒绝教育的名义介入太深。
“现在既然你来主动询问,我也不能隐瞒。”
终于转入花善笑最关心的重头戏。
“夷承的问题简单来说是心病。我不清楚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据我观察,他虽然对他人的看法和情绪非常敏锐,却与大部分人刻意保持距离,甚至有点漠不关心。可能这也是自我保护。相对地,对在意的对象,他则会报以极度的关注和坦率。”
花善笑点点头。
“这种对于他人的抗拒态度根深蒂固,体现在了他的精神层面。”南风看着她,露出会意的微笑,“你也差不多猜到了吧?他之所以无法在搭档以外的人身上充分施展能力,是因为他潜意识中将他们排除在外,拒绝正视他们。换而言之,夷承给自己上了一道锁。”
“如果要打开它……”
“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夷承解开对自己的束缚,具体方式有精神干预、暗示、心理咨询等等,目的是改变思考和行为准则,进而影响他的精神层面。目前采用的就是这个方法。但说实话,虽然夷承已经进步不少,但哪怕是最天赋异禀的向导,也无法在一两个月里迅速彻底改变自己的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