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也去看过胡五福以后要住的房子,虽然吧,觉得都是土皮房子,不咋样,但是地方太大了,光一个前院就比她家前后院加起来还要大。
心里不羡慕是不可能的,而胡家村的大小媳妇们都羡慕得不得了。
为啥呢,哪个结婚的媳妇,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
谁家媳妇结婚,不得和公婆住一起伺候公婆。
谁家媳妇结婚后,不得是比鸡起得早,比狗睡得晚,但是全村人都知道,胡五福虽然没上过两年学,从小到家连个柴禾都没拾过,睡觉睡到太阳照屁股蛋儿上,才会决定起不起炕呢。
更可恨的是,胡五福招的是上门女婿,不仅啥也不用干,招的还是个既厉害又能干的女婿。
整个胡家村的人都听说了,胡五福女婿给出的钱买的地,盖的房。
整个胡家村的人还都听说了,也有人是亲眼看到的,胡五女婿有本事着呢,出门进门都是吉普车啊。
这个年代连手电筒都是家用电器,时不时点个洋蜡烛在村里头都是了不起的事,而胡家村的曾经的“小寡妇”,找了上门女婿居然经常能开个小车车。
不管揪着哪一条,胡五福全身上下都有让人羡慕得不行的地方。
胡五福自己成天忙着研究做饭,别的心都不操,多余的事不管,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快成村里的楷模了。
而最羡慕胡五福的俩个人,就是胡家村的胡麦子,和大舅妈的小闺女胡小柳。
那些眼红的大小媳妇就不说的,就这俩个,一直明的暗的不服气。
尤其是胡麦子,自以为嫁了镇上就了不起了,男人是个工人。
可是就在她以为胡五福顶着“小寡妇”的名头过完可怜的一辈子时,人家招了个上门女婿,还是个有本事的当兵的。
胡麦子现在每次到胡家村娘家时,到处听到的都是夸胡五福的。
要么就是最近不咋见人,又白了。要么就是女婿是个穿绿军装的,长得好啊。
而在村里的胡小柳,是天天在这样的话海里,被折磨得想要上吊了。
每次胡麦子带着镇上买的破玩艺儿回来时,胡小柳和胡麦子就跟被一根线牵着似的,碰在一起研究胡五福。
对,就是在研究胡五福。
“我上次在镇上看到她了,挎着个破篮子,衣服上有好几道补丁,难看死了。”胡麦子先说。
胡小柳立即附和,
“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就长得有点白,平时也不干活,净学了勾引男人了。”
“就是,我看她走起路来跟她妈似的,屁股快扭上天了。”
胡麦子又说。
而胡小柳用力抿着嘴,像是想到什么让她很痛苦的事情,
“她不就仗着家里受着宠,招了个上门女婿,也对她好,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臭当兵的。”
“嗯,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胡麦子嘴上在附和着胡小柳,可心里头想的却是,自己要是啥活也不用干,一个月就学会个炒土豆丝,有事就晒太阳,没事就炕上躺着。
胡麦子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头暗想着,如果是那样的话,自个儿不也是长得白白的,屁股快扭上天了,腰细细的,皮肤滑滑的,男人看了就会喜欢的吧。
胡麦子想着想着,心情特别的不好,一个村一起长大的,咋就差别那大呢。
“唉,能勾引男人啊,可是个大本事呢。”
被生活中的鸡毛一样的事,压得快喘不上气的胡麦子,心里头不由地说了这么句话。
可胡麦子却不知道,她这句话一不小心就秃噜出了口。
胡小柳见着胡麦子回家去了,对着胡麦子背影就“哼”了一声。
胡麦子转过头就同旁边的胡家大舅妈说,
“妈,你说我再抹点儿雪花膏,会不会变得白一点?”
前段时间胡小柳和同村的俩个小媳妇,上市里去了一趟,还看了一场电影。
虽然电影是很早的老电影,但是里面的电影明星妖叽叽的样子,让胡小柳很痴迷。
胡小柳一直记着里面的一句台词儿:
不会勾引男人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胡小柳最近特别注重自己的穿着,她把自己的一些旧衣服都收拾了出来,洗的洗拆的拆,把两只手快被针给扎肿了,总算是给自己缝了一件拼得花里胡哨的裙子。
现在市里好些姑娘确实穿着带花花的布拉吉,但是都是同色系的花色,和搭配得当的料子。
但是这些东西,在纯土妞胡小柳的眼里,就是几块花布拼一起的。
胡小柳把衣服做好后,还让胡家大舅妈看了看。
胡家大舅妈不愧是亲妈啊,摸着被裁坏的几件衣服,拼在一起的更奇怪的衣服,忍着泪点点头,
“好看,我闺女就是手巧。”
真以为自己快成天仙儿的胡小柳,又往自己脸上抹了点雪花膏,整个人的脸上显得是油呼拉拉的。
以前的雪花膏和后来的各种的化妆品是不能比的,所以平时从来不擦东西的脸,一下擦得多了,皮肤不吸收。
胡小柳照了镜子后,觉得自己的脸都在闪着光呢,她特别地高兴。